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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寻芳绝不是会拿热脸倒贴的人,他说只谈交易,那便是真的只谈交易了。
可不知为何,苏陌有点失落。
凉意入了心口,竟不自知地轻叹了一口气。
却不想,这麽小的动作亦被裴寻芳瞧进了眼里:“咱家都答应了公子,公子还叹气作甚?是嫌咱家答应得太快了?”
苏陌不由起了怒,仿若什麽小心思被揭穿,当即怼道:“你这人怎麽这麽讨人嫌!”
你这人怎麽这麽讨人嫌?
裴寻芳忽而笑了,他从未被人用这种语气骂过。
可听起来……怎麽就如此悦耳、如此可爱呢?
“对,咱家就是讨人嫌。”裴寻芳无师自通,并且立马得趣,“不光讨人嫌,还是个无赖,二流子,臭不要脸的。”
裴寻芳的声音变得低而危险:“不知季公子,可否赏这个臭不要脸的一口酥酪尝尝呢?”
怎麽又扯到酥酪,苏陌假装冷静道:“都入了腹了,掌印要如何尝?”
“倒也不难。”裴寻芳的气息挨近,“我不贪心,借公子口中的尝尝便是。”
最后一个“是”字,落在了苏陌口中。
裴寻芳轻车熟路,舌尖抵开贝齿,毫不客气,长驱直入。
他并没有像他说的不贪心,相反,他变得急切而贪婪。
双手也没有閑着,顺着那软若无骨的脚脖子,一路往上摸索。
他原本不想如此的。
可眼前这个人太嚣张了,动不动翻脸,动不动就咬人,尽说些凉薄的话,还妄想之后一走了之,你走得了吗?
想到季清川白日里那些不顾一切的行为,裴寻芳更是恨不得将他绑走一了百了。
长乐郡主将季清川托付给他,不是让他眼睁睁看着季清川一次次去冒险的。
可明明如此脆弱的一个人,为何如此孤勇,软硬不吃,油盐不进,裴寻芳奈何不了他,便仗着他体弱,欺负他,惩罚他。
可到头来,为什麽裴寻芳觉得这变成了惩罚自己?
有些甜头果然不能轻易尝。
尝过一次,便会上瘾。
苏陌很快喘不过气来。
他陷在松软的氍毹里,身体如浮萍般随波逐流,苏陌有了一瞬的失控感,这种失控让他感觉很危险,被笔下人这样拥着吻着,仿若自己真的成了书中人一般。
苏陌不喜欢这种感觉。
这让他感觉自己被困住了。
可耳边的水声太温柔了,一下又一下,如海浪拍打在松软的沙滩,就如裴寻芳吻他一样,全身心地包裹着他,充满力量,不知疲倦,急切而热烈。
苏陌今日已经说了太多话,做了太多事,他觉得累极了,他曾经一个人枕着海浪度过太多太多漫长的午夜。如果有那麽一件事能陪他度过这些难熬的夜,那麽可以是,同裴寻芳接吻。
苏陌不知何时已是面红心跳,身体也变得久未有过的炽热。
忽而,裴寻芳松开他的唇,低声唤道:“公子。”
苏陌哑声回答:“怎了?”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边说道:“公子举了。”
苏陌只觉脑中一炸。
什麽!什麽举了!
“看来酥酪是个好东西,以后得多喂给公子吃,”裴寻芳笑道,“还得我亲自喂才行。”
“你……”苏陌一时又羞又恼。
这对男孩子来说本不算什麽,谁还没举过?可是放在此时此刻,放在早已不举的季清川身上,就他妈邪门的羞耻无比。
“别动。”裴寻芳抓住他的手腕,声音在这夜里极具魅惑性,“是好事。”
他笑得实在讨人嫌:“我帮公子。”
“你、你别碰我!”苏陌试图推他,可船身倏地剧烈倾斜起来,裴寻芳抱住苏陌就地一滚,两人接连撞翻了案几、撞翻了琴台,而后狠狠砸在了船壁上。
冰凉的湖水沖破窗子飞溅进来,落在苏陌脸上,落在苏陌的眼睫上。
这其中,还夹杂着带有人类体温的新鲜的血。
苏陌耳中嗡鸣,天旋地转,心髒几欲要从口中沖出。
可他知道自己没有受伤,裴寻芳将他护得好好的。
又是“哐”的一声巨响,船身剧烈晃动一下,複又砸回水面,恢複平衡。
裴寻芳很快抱着苏陌稳稳起身,他淡然地抄起一件大氅,将苏陌囫囵包裹住。
船窗外,鬼魅般的身影在月色下肆意杀着人,长刀挥起又落下,鲜血溅满了窗。
惨叫声连连。
裴寻芳将苏陌紧紧搂在怀里。
苏陌感觉到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可当那条缚在他眼睛上的长巾滑落时,他见到了此生最难忘、最可怕的一张脸。
那裴寻芳如恶鬼一般,完全没有了方才的嬉皮笑脸,他冷冷垂眸看向苏陌,而后捂住了他的眼,厉声呵道:“留两个活口,咱家要看他们相互撕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