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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意用手捂上了自己的脸,不禁自嘲,以前父亲在时,他当真是一个什麽也不干的二世祖,亏他小时候还因为父亲不陪他闹过脾气,现在倒是深切地体会到父亲的有心无力了。
“也不知道小筠怎麽坚持下来的。”
百意睁开眼睛,掀开帘子,看着车窗外往后掠过的街景,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说实话,他很佩服岑筠,除了应付那些杂七杂八的家族事务,还要抽出时间去参加各种宴席、集会,真是几乎每天都在连轴转。最神奇的是岑筠并不觉得疲倦和无聊,他回来这麽多天,除了那次去竺沚郊外的宅邸,就没有见过岑筠和哪个朋友出去过。
他一时想到表弟那双灰色大眼睛,漂亮但总是不带情绪,很像无风月夜下的湖泊,平静而无波澜。
与大多数同龄人比起来,岑筠并不活泼,甚至十分孤僻。到底是他天生如此,还是岑家的责任早早就落到他身上才变成这样的呢?
百意突然感到有点惆怅,不是对这一切感到亏欠,只是觉得造化弄人。
现实与他从小到大设想的未来再一次重合,本应是极易接受的事情,但是中间发生的小插曲,却动摇了他的想法。
所以那天究竟发生了什麽?又为什麽只有那天的记忆迟迟不回来?这些问题萦绕在百意的心头,使得他烦躁不堪,到达寒梅客栈后都是黑着一张脸。
车夫还以为自己哪里做得不好,惹得平时和颜悦色的大人不快,小心翼翼地向他询问回程的时间,就匆匆离开了,活像是背后有人拿着刀追赶一样。
百意从他的反应似乎是察觉了什麽,无奈地叹了口气,换上一副温和的笑容去见约定好的人。
淩家向来对医药之学研究颇深,对待来自异界的医术高手们自然是没有丝毫怠慢,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房间,还将他们的一切开销记在自家名下,这可以说是诚意满满了。
各方的来客自然也不是傻子,平白无故收别人的好处,于是大方地指导来客栈交流的淩家的学子们,为他们解惑。
百意一进门,就注意到了靠窗的桌子上孤零零地坐着一个红发男人。其他的桌子是几个人,而且大多是淩家子弟在请教外来的医者。
离约定都时间还有一刻钟,医神大概还在楼上,百意扫视了一圈,还是决定向单独的那个人走去。
“请问我可以坐这里吗?”百意礼貌地询问。
红发男子擡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环视四周,点了点头。
“谢谢。冒昧地问一句,你是神族的医者吗?”
“可以。”
百意看到那头红发就猜到了大概,等到他的肯定后,就开始他说起有关医神的事情。
“今天我来这里就是为了见医神的,我感觉自己可能得了什麽怪病……”
他还没有说完,对面的男子就猛然擡头,一双褐色的眼睛微微睁大,一眨不眨地盯着百意,似是想把他的僞装看穿,随后又觉得自己的反应过于剧烈,微微地别过脸去。
百意被他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正在思考原因,恰好这时他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带有一丝苦涩的草药味,让人的心情不自觉地平静下来。
他转过寻找气味的来源,发现一个留着银白色短卷发,身形瘦弱的白袍青年刚刚走到他背后。
青年绕过百意,拍了拍红发男子的肩膀,在他旁边落座。
“请问阁下是季立思吗?”
“是。医神回春,久仰大名,接下来劳烦您帮忙了。”
“举手之劳而已,况且这本就是身为医者的责任。旁边这位是我的徒弟,名叫伊里斯。从小怪病缠身,这麽多年我也无法将他的病根治,这次就带他来找魔医,看看是否有解决之法。”
回春叹了口气,吩咐伊里斯去取来纸笔,伊里斯点了点头,乖乖地应了下来。
百意忘却了刚刚伊里斯的异常行为,只是觉得他从小被病痛折磨很可怜,不免生出了一丝怜爱之心。
“世上医术精湛的人不少,总会有人能治好这种疑难杂症的。”
“但愿如此吧。”
接下来百意就认真回答回春的每一个问题,伊里斯则是在一旁做好记录。
“真是怪了,怎麽就是想不起来呢?”回春喃喃道,扫了一眼伊里斯记的东西,又转向百意,道:“你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最近过于劳累。平时注意放松,不要忧思过度就好了。”
百意听后皱了皱眉,心下已经有了决断。他向回春道谢,就怀着心思出了门。结束的时间比他预想的要早,车夫还没有来。一时间他不知道要做什麽,就漫无目的地在街上乱逛。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