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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子清望着这旧址,恍惚间生出一点印象,好像亲眼见过这座偏僻小城开满棠花,长着青角的蜃龙打小就爱花间嬉戏,他在这地方追逐打闹过,沾过满鞋底残花的香,他也曾醉倒在花下月下,枕清风入梦,可年少快活的光景不过须臾,战火一卷,春去再也不回来。

“姑苏,”在他身后传来一把苍老的声音,那是蜃龙一族的长老,他看着他长大,教过他读书习术,而后一同流落天涯,又相伴着重回故地,此时他喊着他前世的名,恭敬而疏离,好像那些旧时光都是蜃龙吐出了一场幻梦,“你这一世世的轮回还没看够世间的苦难,没历尽世事的艰险吗?”

範子清觉得这长老问得太扎心。

姑苏好像就没投胎转世的运,回回命短,回回惨淡收场,给下一世留下了素材过于丰富的梦魇。

作为这辈子的受害人,範子清也想知道他到底在图什麽。

可姑苏沐浴在青色火焰中,沉默着,没有作答。

蜃龙的长老又问:“这便足够了吗?”

“够了。”

“蜃火能洗净一切污秽,你的身躯将会烧成最原始的灵气,什麽都不会剩下,在族中这属于送葬的仪式,不该是活着该承受的酷刑。”

範子清吃了一惊,他没有感觉,只知道这身体从容地舒展着,还以为这火就跟飞萤灯差不多,看着唬人,实则一点也不烫。

但见姑苏那一年的转世拂落长袖沾上的火星,简单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遗容,他低低地笑道:“我生性怯懦,怕冷,怕疼,非得如此不可,有劳老师陪我走这一趟了。”

蜃龙的长老定定地望着他在火中的身影,突然像是被什麽惊动,回望了一眼身后故城:“他又来了。”

姑苏缓缓擡眼,望向苍茫的远方:“哦?”

“这回来得上回快了,还要再多布置几道幻术吗?”

蜃龙故地只剩一片废墟,可茍延残喘的法阵仍然兢兢业业,把擅闯的客困入层层叠叠的幻境之中。

範子清发现自己波澜不惊了大半天,闻言忽而一怔,而后便是一声轻叹:“蜃龙半身逆鳞,老师您以前总说我温顺太过,跟族人格格不入,但你看,其实我那半身逆鳞都落在那把剑身上。”

“既如此,要放他进来吗?”

“不。”

姑苏断然摇头,他的身体被蜃火烧透,妖族的血缘开始显现,青色长角刺破头骨般长了出来,皮肤上翻起了层层暗红的鳞片,烈火将其一片片地烧成灰烬,不多时便仅剩裸露的血肉与白骨。

範子清近距离观赏到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一双手,恐惧直沖头皮,然而他连冒一身的鸡皮疙瘩都办不到。

可姑苏仿佛不知道痛一样,既不疯也不傻,平平静静地把自己当一把柴火烧了,让这场淩迟成了一秒不带剪的大尺度纪录片。

他只像是疲惫极了,轻声而不容抗拒地张了张嘴。

“别让他来。”

不请自来,扰他不得安宁。

“别让他听到。”

他孑然一身,能保有的仅有那麽点体己,不必叫那双从小听他讲故事的耳中响起粉身碎骨的动静。

“别让他看见。”

跌入凡尘,恩怨情仇缠身,未免难看。

第 150 章

姑苏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越是去追寻答案,越是不得其解。

他一身荣光,也一身是谜,没人知道他从何处来,为何会胆大包天地潜江拔剑,又为何能无阻无碍地穿过恒水那片虚无之地。

他一辈子活似无忧无愁,却又死得蹊跷,而后落入漫无止境地轮回,在一场场火海中留下孤独落寞的身影。

他生于山海的某处,却一世又一世地颠沛流离。

兴许这体质还属于某种倒霉传承,範子清这辈子也差不离,他自幼就迫切渴望着有个自己的家,好不容易在韩湛卢身边有了点初步设想,但却好像总也没法稍歇倦羽,尽管他年少气盛,有使不完的力气与干劲给韩湛卢添乱,那股垂暮般的倦怠感也不知从何而来。

姑苏也似乎格外不爱惜他倾尽一身修为点化的剑。

他初时许是心血来潮,后来跟殷岐拿湛卢剑下过玩笑般的赌,还想过白送给宋湘,哪怕轮回转世了,也不曾跟不死不休追在他身后的湛卢剑见上一面。

範子清曾以为他不想要了,才一次次把这把剑推开,他还曾以这点不同为隙,试图把自己跟姑苏剥离,想叫韩湛卢好好看他一眼,他不是姑苏那个没良心的,他会为湛卢剑心疼,也会为他落泪,他想要弥补湛卢那千年追寻无果的岁月,也想要抚平他年幼那段刻骨的伤,他是极其珍重地把韩湛卢摆在了心上。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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