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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霄一擡头,手中剑已然出鞘:“都避着点,是兇阵万仞。”
曾经被锁戮妖谷的赤霄剑,在兇阵面前也算得上半个专家,匆匆一眼就看明白了对方的来路。
那星子无色无形,从天而降划过一道道刃光,就好比一场剑雨,所经之处所有妖怪都不得不退避三尺,一时间祭坛上劈开了一片无人之地。
宋湘趁机一手化作了利爪,直取向叶南生的后心。
可她忘了叶南生这百年间还收了个妖侍,柳捷见状已化身成巨蛇,悍不畏死地碾过祭坛之上的阵法,坚厚的蛇鳞挡下了凛凛剑雨,撞飞了无数条利刃,张着一双利牙咬向宋湘所在之处。
宋湘脚下一转,扭转了攻势,擡手招架已然来不及,眼看着那白蛇利牙即将落下,那始终阴魂不散的白玉箫又自作主张横插一杠,下一刻,尚还温热的血就溅飞到了宋湘身上。
唐云秋这个瞎子终归是个瞎子,这些年来当惯了医师,勉勉强强能陪宋湘打个架,但这种千钧一发的关头就实在吃力,能準确挡在宋湘面前已是不易,这时候根本来不及回击。
宋湘意识到发生了什麽时,只见他一条手臂被白蛇咬住,那支玉箫在他受伤之际也崩裂了一道缝,却见唐云秋皱了皱眉,单手将玉箫凑到了嘴边,吹出几个炸裂似的音,尖锐的音难以成调,但只这几个音,爆发出的浑厚妖气就让柳捷不得不暂避锋芒。
白蛇柳捷松口稍退开一段距离,忌惮地绕着他打量了几眼,但很快,这只妖侍再次不要命地上前阻拦,跟唐云秋缠斗在了一块。
而另一头的叶南生再次出手,老人身上就像有个看不见的屏障,兇阵刃光接近他三尺就开始绕着跑,他拄着拐杖轻点了一下地面,像个无声的命令,漫天流水霎时间杀气毕露,当空凝成一把巨大的水刃,玄武一族不必依赖水源,能操控的水比泉客更为兇猛,顷刻间就在地面切开了一道裂缝。
那水刃临到宋湘近前时,足有小山一样高,宋湘招到身前的利刃在这水刃声势下不堪一击,撞飞成无数灵光的碎片,群蛇从柳捷身上钻了出来,封住了她所有退路,眼看再也无路可逃。
这一刀下去,万千祸端皆可休矣。
叶南生在这关头本不该有一丝分神,可一时间,他觉得自己可能真老眼昏花了,一错眼间,奔腾水浪之下,他仿佛又看到了那个总躲在宋箫身后呲牙咧嘴的小白虎,小白虎兢兢战战地被他摸了摸头,金色的眼睛睁得又圆又大,那麽天真烂漫地看着他。
这看似致命的杀刀,在堪堪要将这女人一分为二前,从她面前错峰而过,只堪堪削飞了宋湘的一截长发。
叶南生惯常不动声色的双眼微微一怔,跟逃过一劫的宋湘四目相对,这失手似乎连他们两人也没有料到。
为什麽会让她逃了过去呢?为什麽会瞄不準呢?
明明眼前的宋湘再不是当年那个畏畏缩缩的小女孩了。
叶南生失手的破绽被她牢牢咬住,只这一顿过后,漫天剑刃被她擡手招了过来,直沖向出了神的叶南生。
那点攻击再不惜一切、再不遗余力,对扭转局势而言也是无补于事。
柳捷借着身形庞大,只一摆尾,就不顾唐云秋的威胁,从紧密的攻势中抽身而出,挡在了叶南生面前,蛇鳞坚厚,犹如铁壁,兇阵万仞多少条利刃都被悉数弹飞了。
叶南生重回过神来,似是为自己的心慈手软叹了声气。
面前宋湘被白蛇一阻,仍旧不死心,再要动手时,被退回来的唐云秋一把捉住了手腕。
“阿湘!”唐云秋拦住了她,“万妖阁大半都在这里,光靠这麽点阵法又能如何,你是执意要寻死麽!”
宋湘眼眶瞬间红了,她顽固而剧烈地挣动起来:“就因为是死局,就因为没有一线生机,我便非得屈服了麽,滚开!我就算没我哥的能耐,也不用你这叛徒来管!”
这麽一说,唐云秋哪还不知道,宋湘想到的是当年宋箫被围困长留的事,他半张脸都藏在布条之后,但一个微妙的停顿,还是让人感觉他的情绪变了:“我不管你,叫我如何跟你哥交代?”
宋湘狠狠瞪向了他:“收起你那些场面话,我是死是活,有什麽不一样?”
是啊,那些东西对她来讲,又能怎样呢?宋家的仇就能不报了吗?被困千浮山的债难道就这麽一笔勾销了吗?
“你为什麽非要来,为什麽非要拦我,”宋湘说,“我恨死你了。”
唐云秋整个人晃了晃,好像被这一句话恨砸得回不过神来。
而这时,烈火熊熊燃起,将祭坛团团包围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