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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瞬,从巷子里伸出一只黑手,迅雷般拧下了那小妖一条手臂。
景山大惊失色,抢上前去救人,被韩湛卢拉了一把。
只见那暗巷后头紧追出来一只魑魅魍魉,炮弹似的沖出,猛地将那小妖甩飞了好长一段,刚才还在呼救的小妖眨眼烂泥似的摔到墙上,奄奄一息。
而那漆黑身影随即露了面,那妖物近乎两米高,浑身沾满了血腥,双眼中带着阴幽而兇戾的血光,目不转睛地盯着爬在惨叫的小妖,嘴里还叼着那断臂,哼哧哼哧地啃了起来,看来不单是进食,还把食物彻底当成个玩乐。
一股凉意爬上了景山的背脊,恐惧瞬间把他吞噬了,双腿挪不动半寸。
那魑魅魍魉注意到动静,转过头来,景山被它那目光扫过时,全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不过这妖物似乎并不把景山放眼内,转而跟韩湛卢对了一眼。
韩湛卢皱了皱眉,正要动手,就见附近屋顶上追出来一批白衣人。
这些来自万妖阁的妖怪动手没有半点迟疑,灵光闪动的一剎,那魑魅魍魉就被一堆妖术轰成个大煤球,而那大尾巴妖也被殃及池鱼,彻底变回了一只叽哇乱叫的黄鼠狼。
黄鼠狼断胳膊缺腿,万妖阁的看了他一眼,提着捆妖索上前,黄鼠狼匍匐在地上,挣扎还几次还是站不起来,惊恐地叫着爬着,像是想逃跑。
景山不解:“他、他们要干什麽?”
韩湛卢侧了侧头,漠然道:“这妖活不下去的,不是还能废物利用吗?”
万妖阁彻底跟魑魅魍魉结了仇,妖市这小地方彻底沦为了他们厮杀的舞台,不过魑魅魍魉并不配合,这帮妖物放出来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而且智商大概也不怎样,就算有帮兇残的大妖追着屁股跑,它们也只顾着专心觅食,而且行动速度极快,把万妖阁溜得火冒三丈。
那麽废物利用能怎麽利用?
大概就是当饵了。
聚妖地的一两条妖命反正又不值钱,没準还算为民除害呢。
景山脸色紧绷,巴巴地看向韩湛卢,后者事不关己地往回走,景山咬了咬牙,就在他决定沖上前拼一把的时候,一口大黑锅从天而降。
那锅砸在万妖阁面前,铛地一声,悍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街巷里紧接着又涌出一批妖怪,这批妖怪不像鬼泣酒馆那样兇神恶煞或狡黠油滑,但多少不修边幅,大半趿拉着塑胶拖鞋,不是提着扫把,就是拿起菜刀,甚至还有臭鸡蛋烂菜叶子此等武器混杂其中,天女散花似的泼向万妖阁。
万妖阁大多出自名门,从没见识这等阵仗,着实被这帮妖魔鬼怪的粗犷打法吓退了一步,后者趁着乱,七手八脚将那黄鼠狼给拖到了一边。
这帮人几乎都是妖市的土着,本来听说了魑魅魍魉闹事,只想窝在家里瑟瑟发抖,没想到公报私仇的孙文涵说了要动手,就真没一点含糊,一整个晚上都兢兢业业地坚守在工作岗位上,彻底将人心惶惶的妖市搅和得鸡犬不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跟那些四处祸害的魑魅魍魉是一伙的。
于是连魑魅魍魉再万妖阁,都成了妖市的洪水猛兽。
“韩大人。”万妖阁的转移战火,“这是您的地盘,您看这事?”
韩大人没想掺和这些破事,可惜禁不住有人三言两语将他拖下水。
三角恋就够複杂了,何况是四角恨,妖市土着作为柔弱可欺的弱势方,被夹在中间,三头受难,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闻言为首的土着提着扁担,猛地一戳地面,结实的扁担被戳了个八面开花,他破罐子破摔地说:“白骨夫人说的对,这里是人间,不是谁的地盘,万妖阁滚出去,人间律令滚出去,我们要自由!”
这混账话很快就得到响应,连绵成了一片,更多的妖从小巷街头钻出来,像是江河彙入汪海,大雨磅礴也压不下声势浩大的宣言。
“我们要自由!”
“我们要自由!”
“我们要……”
下一刻,漆黑的剑气如飓风压境,呼啸着在街上劈开了一道剑痕。
韩湛卢偏头说:“雨太大,有点听不清,你们刚说要什麽?”
刚才汹涌的人潮凝固了,队伍止步不前,声音也哑了,被更为磅礴的妖气压得动弹不得,五髒六腑不由自主地跳起了蹦迪。
韩湛卢的工作是墙,一面挡得住外面风霜雨雪的墙,同时也是路,一条将所有混乱、肮髒与卑鄙引上正轨的路,这在他听起来就像个苍白的笑话。
不过在外人面前吵起家务事,多少难看,韩湛卢转向万妖阁:“你说得对了,这是我的地盘,谁要是不懂出门在外的礼仪,我勉为其难教教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