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然而此时,尽管徒劳,範子清在明知躲闪不及,还是把女孩藏在了身后,对着面前鬼针举起了那把木刀。
然而预想中的沖击并没有到来。
几道水流长蛇似的从江里钻出来,飞快攀到了船上,瞬间从这一头横穿向了另一头,将那一团鬼针全都卷到了水里去。
见状,那边围捕鬼针草妖的借着流水的掩护,终于凑到了那草妖近前,当场将他一刀两断了。
範子清转眼去看,发现出手的竟然是那条哑巴鱼。
那哑巴鱼单手扒在栏杆上,兴许是刚从水里跳出来的,衣裙是湿漉漉的,但一身血污都沖净了,只脸色还有些苍白,湿漉漉贴在脸上的刘海遮住她尚未完全恢複的一只眼。
地牢观光武打团大半被水泼了一身湿,围观了哑巴鱼这一手,都彻底折服了。
有人叹为观止道:“我了勒个去,这条鱼这麽能打,难怪龙蛇会养了这麽多年还舍不得卖出去。”
範子清大大地松了口气,见她看过来,朝她点了点头。
那哑巴鱼也不知理解成了什麽,从栏杆上翻身上来,鱼尾迅速化成了两腿人腿,那双腿伤痕累累,她却浑然不觉,光着脚踩着甲板上满地的鬼针过来。
範子清被她直愣愣的目光盯着,警惕地将木刀横在身前。
这显然对哑巴鱼构不成威胁,她不见半点迟疑地走近,随后一把捉起範子清的手臂,将他拉到了自己身后,竟是摆出了一副‘我来保护你’的架势。
脑袋还被劫后余生扫蕩一空的範子清:“……”
他前所未有地发现自己真的是食物链最底层。
解决了鬼针草妖后,船上大局基本已定。
龙蛇会的手下大多都被他们沖散了,只零星剩下些还在负隅顽抗的,货船微微震颤了一下,有烟雾从水面上蒸腾起来,船坞里所有妖仿佛都收到了什麽信号似的,齐齐往船上赶来。
範子清找了个安全的角落,脱力地靠在护栏边上,韩小鱼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手臂的伤口,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他轻轻挪着她的头去看外边:“我没事,你看那里,就算跟着韩湛卢也没见过这麽逗的场面吧?”
鱼儿被他强迫着去看船外。
登船板不知什麽时候掉进水里,他们这一天不到所结交到的狱友们为了上船正各自施展着神通,有妖怪直接化成个胖乎乎的球,慢悠悠地往船上飘来,后边嫌他太慢,路过时顺带给了他一脚,那球骤然加速,一路转得头昏眼花地滚过来,可惜準头不太对,眼看就要落入水中,看热闹的鹦鹉四人组从桅杆上跳下来,展开双翼飞过去帮忙接球,不过这几个一心只顾着玩,接球变成了传球,在那球的骂声中,越来越多的妖加入,像是一场半空中的多人足球赛。
韩小鱼低下头,撅着嘴小声说:“不好玩。”
範子清摸了摸她的头:“别这样,我没你爸的能耐,经历这麽一回集体越狱能活下来就该庆祝了……”
他话音忽然一顿,余光看见有个熟悉的人影在船坞中一闪而过,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船坞还有不少龙蛇会的妖,放弃了货船正忙着通报上层,刚才战斗的余韵还没完全退去,四处尘埃飞扬,船坞几盏大灯都灭了,混乱的人群跟混乱的场面中剎那间所见的东西没有一点可信度,但範子清很确定他没有看错。
範子清心中巨震,捉着栏杆站了起来,沖那边大声喊道:“慢着!给我站住!”
景山被他吓了一条,一把将他揪了回来:“你干什麽,要开船了!”
货船终于缓缓滑入水中,甲板摇晃起来,那货船无须人去掌控,似乎自己就能航行,两旁无数双桨往后拨去,朝着面前漆黑的江面出发。
景山见他神情不对劲,死死拽住範子清,生怕他一头跳下船找死:“冷静点,到底怎麽回事,你见到什麽人了?”
“是那老妖怪……”範子清目光死死盯着船坞,语无伦次地说着,“就……就是打断我腿的那个,可是他为什麽在这?”
自从那天听老王说起曾老头离家后,他就再没见过这老妖怪一面。
他对曾老头的事情知之甚少,也没兴趣了解,如果可以彻底跟这老妖怪撇清关系,他估计还会敲锣打鼓庆贺,可这时候还是止不住地心乱如麻。
範子清语无伦次喃喃道:“他、他不是到处打工吗,他不是至多能摊煎饼过活吗?为什麽会出现在龙蛇会?他知不知道龙蛇会是……”
“好了好了,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墨翁给景山使了个眼神,两人用力捉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船内带去,“现在还没安全,船上还藏着些龙蛇会的妖,你还得顾着这孩子,快找地方躲起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