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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子清义正言辞地说:“在我的认知里,只要不讲人话,都是能入锅的。”
小蘑菇们被吓得都要抱头痛哭了,旁边老树们十分护犊子,刚开的花也不要了,枝桠一抖,砸了範子清一身带露的樱花,好歹给他了点‘颜色’。
“哎,你们妖怪怎麽都这麽不讲理了。”範子清擡手来挡,还是沾了一身露水跟花瓣,想起这几日的‘惨痛’经历,指桑骂槐地说,“你说你们一帮学校里的学子,校风得过得去,起码‘君子动嘴不动手’这话得认真反思反思,一言不合就动刀动枪,连绿化带都这麽兇猛,校长老师会被你们气出高血压的。”
可惜老树们没有嘴,这个君子听着就不值当,光叫别人占便宜去了,于是等完他讲完这番歪理邪说,又朝他砸了一大把的花瓣。
韩湛卢从老掌门房里出来,就看见他跟一院子花草较劲,不知怎麽想的,也不去喊範子清,安安静静倚在走廊边上看了一会,终于忍不住笑了两声。
範子清猛一回头,顶着几片没拍掉的花瓣:“完事了?”
韩湛卢点点头,朝他走了过来,老树妖们都不敢作妖了,安静地假装自己只是棵不会多手多脚的树,花瓣露水什麽的,那都是风太大的错。
“你不是说让我跟你师父见面吗?”範子清擡头看了他一眼,奇怪地问。
“他累了,也知道你来,不见就不见了吧。”韩湛卢站在範子清跟前,伸手去摘他头顶上有碍观瞻的花。
範子清虽然骗徐晋说不爱人碰,其实也不全然是骗,一些跟人亲近的小动作他特别反感,可韩湛卢大概是家里有个小女孩要照顾,偏偏这些小动作做的特别顺手,似乎在他身边的人都不可避免地被摸一把头发拉一把手。
範子清见状反射性便是往后一缩,想躲开韩湛卢的手,可惜一条腿伤了,就着这个蹲着的姿势,根本没法躲开,后背往后板得发僵。
“我师父,”韩湛卢一点也没留意到他难看的脸色,捡走了他头顶的几瓣花,想了想又接着说,“前世是你父亲,我以为他会愿意见见你的,好让他高兴点,毕竟我只会惹他生气。”
範子清毫无预兆地听他放出一个重磅炸弹,脑海中被炸出了惊涛骇浪,难以平静地说:“你怎麽才告诉我?我、我真的不用跟他见一面吗?”
他的神情近乎惶恐,这兴许是这辈子知道的离家人最近的一个人了。
尽管隔了整整一辈子,隔了一道忘川河。
可惜韩湛卢眼瞎嘴毒,一点也不知道照顾他脆弱的小心情:“告诉你了,你会喊一段烂木头做老爸吗?”
範子清被噎得一窒,好像刚在心底密不透风的保护层中轻轻戳开一个小洞,準备迎接那些可望不可即的阳光雨露,结果却被兜头灌了一瓢地沟油。
“……那段烂木头好歹是你师父。”
韩湛卢弯下腰,托住了他的手肘,将範子清拉了起来:“怎样都好,起来吧,说好的,我该带你看看範家了。”
範子清觉得心底那团乱麻再也理不清了。
万妖阁是想从舆论入手,滴血不流地让韩家剑门束手就擒,所以早早就安排好了新闻社,打算就剑门翻脸不认人,又或者掌门之争为主题,但不知采访到的都是什麽鬼玩意,万妖阁蠢蠢欲动的人马一时反而寸步难行了。
而剑门送走了他们那遭瘟的师伯祖之后,霍信正焦头烂额地想办法驱赶外围的万妖阁,却听老前辈们发现韩湛卢转眼又上了热搜榜。
新闻标题还哗衆取宠的写道:“韩湛卢将整个剑门揍了个遍?这到底是妖性的泯灭还是师德的沦丧?”
老前辈们见霍掌门的脸色比锅底还黑,只敢用眼神议论纷纷,相互还推搡了一下,心很粗的壬丑就被他们给卖了。
“这还不算!”壬丑点开新闻,手机都快戳到霍信鼻子下了,“你看看他多敢说,要不是你拦着,他出我们这个门,起码得断三条腿!”
霍信不知道韩湛卢第三条腿从何而来,往后挪开点,摁了摁阵阵作痛的太阳穴,看清了那段吵嚷的视频。
只见他们那个兇神恶煞的韩师伯祖出门就换了死性,正温和有礼地微笑道:“太久没回去,应邀带了节体育课,自由练手期间学生们心情激动,比较踊跃,我也不敢藏私,便倾囊相授了……闹太过?不存在的,不伤筋动骨还怎麽修行?”
虽然剑门上下没人愿意承认,但韩湛卢这麽说,却是帮了他们大忙。
丁卯觑着霍信脸色:“掌门,新闻社正堵门外呢,我们怎麽回?”
霍信闭了闭眼,叹气道:“照他说的圆一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