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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唐黎一会儿说“腿酸”一会儿说“脚崴了”,非可怜兮兮地要他背甚至要他抱着走。
白晓御不知道这个能把人拍进柜子里的家伙在做什麽怪,当然对这种要求不理会。
总之可能是因此耽误了脚程导致他们不得不找了一块不大不小的空地。今晚要露天而眠了。
白晓御堆了些枯枝,点了火。唐黎呆在旁边。
火焰很快爬高,在夜色里哔哔剥剥。
唐黎凑到他身边,指尖蜷在衣袖里,表情有点怯怯的。
白晓御:“怎麽?”
唐黎抿了抿嘴唇,红色火光在她眼底跳跃。她欲言又止,终于垂下眼眸,目视着自己的衣袖开口:“我其实有点……怕火。”
她期待着白晓御的反应。温柔的怜惜,安慰,哪怕是对她这麽明显的弱点的质疑和嘲讽。
但她隔了一会儿都没听到回答。迟疑地擡眼,看到白晓御眼神古怪地看着自己。
唐黎有些纳闷 。
她微微歪了一下头,露出有点苦恼的样子,问:“怎麽不说话?”
白晓御:“我不信。”
唐黎想一拳捶烂他的头。
而且,他又打开行囊拿出饼来。唐黎认得这个大圆饼,上面有一个小缺口,正是中午把她噎得半死那个。
唐黎难以置信:“今天晚上也要吃这个吗?”
她皱紧眉头,身体后仰,恨不得离那个傻饼越远越好,哪还有刚才那副怯生生的模样。
她是只吃肉的,吃那些精细的白米饭已经是委屈她了,更别说这个干硬的大圆饼了。
面对唐黎震惊又嫌弃的目光,白晓御甚至微笑了一下,“那你又要饿死了。”
唐黎:“……”
唐黎无意识地摸了一下肚子。真的饿了。
她为难地看了一眼白晓御手里的饼——当然是不可能吃的——视线又循着他被火光照耀的轮廓落到他的胸膛。
……真的饿了。把他吃了得了。
但是不行。唐黎是有原则的妖,在得到他的首肯之前,是不会吃掉他的心的。
当然她已经对其中的难度深有体会了。
她思忖一番,起身钻进了旁边的树丛里,身影一下子消失在茂盛的绿色里。
如果是个普通少女,这样太让人担心了。
但那毕竟是唐黎。白晓御坐在原地没动弹一下。
他用牙咬了口饼,唐黎挑剔的语气仿佛就在耳边。他居然也觉得这饼难以下咽起来。
要知道,他从前对这完全不介意的。
白晓御仰头喝了口水,就着水把饼咽下去。他把饼放在火堆边,用热气烘烤着饼,好让它变软变热。
他有些自嘲地想,唐黎不吃饼,饿急了还能把他吃了。他可不能不吃饼。
今天很晴朗,夜晚还远远没有被暑气占领,月光明亮。
灌木丛的小圆叶沙沙沙响。
唐黎提着一只可怜的兔子回来的时候,白晓御正坐在火堆前啃饼。就是那个能把人噎死的饼,被唐黎咬的一个小口现在变成了一个大口。
看着真可怜。
唐黎大发慈悲。
她嘿嘿一笑,擡手晃了晃可怜的兔子的耳朵:“别吃那个啦。给你吃点好的。”
白晓御早听见了唐黎走近的声音,——不是说话声或者脚步声,而是仿佛风吹动草木的声音。
白晓御转头先看到的是唐黎提起的裙摆,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
她一手提着裙摆,裙子里满满兜着显眼的覆盆子果,另一手提着一只毛色灰白的肥兔子,那只兔子正昏迷不醒。
狐貍把兔子交给白晓御,自己坐下独享起美味的覆盆子来——她一颗也不给白晓御品尝,这是她对白晓御让她吃大干饼的报複。
但她其实有点不知道该拿白晓御怎麽办好了。
对于白晓御,想要得到他的心,应该怎麽办呢。
假装柔弱,可怜地撒娇,这在其他男人身上屡试不爽,对白晓御却没什麽用:脚崴了走不动路,怕火焰而瑟瑟发抖,这些她都试过了,但只会让白晓御露出又无语又嫌弃的表情。
因为白晓御已经知道她是妖了——仅仅知道了就会变得这麽困难吗?她明明拥有仙女一样的美貌。
那些故作的柔弱,惹人怜惜,或者天真纯洁,或者温柔贤惠,都只是些锦上添花的小佐料。
明明美貌,才是她的利器啊。
唐黎目视着白晓御一刀切开了肥兔的脖子,动作干脆利落。火光中,他容貌俊美,刀刃闪寒光。
唐黎难得想起了从前。
上一个和她一起烤火的人已经进了她的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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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很久以前的一个秋夜,也可能是冬夜,唐黎记不太清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