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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才知道,因着前两月大雨不断,燕郊山崖上一块巨石滚落。
巨石滚之地只距白南淮二十里地,若不是白南潇闹这麽一通,他怕是当时就死在燕郊了。
如今他这幅模样,又加之深夜皇帝召见,白南渊原本还焦急的心居然平静几分。
估计是认为已成定局,便没什麽好急了。
“陛下召你我入宫。”他上下打量白南渊一阵,“你先收拾一番,随我一同觐见。”
他见白南潇明显愣了一下,也不催他,只是站在廊庑下等着。
白南潇也很快反应过来,进屋换好衣裳出来一道进宫面圣。
皇帝是在御书房见他们的,他们来之前御书房内已有几位军机重臣,神情严肃,气氛凝滞。
白南渊几乎是已经确认了,他心内默默想着日后如何。
他眼神不自觉看向白南潇,心内愈发酸涩。
最原本王府上下都不想叫白南潇从军,带去军营也不过是眼瞧着越来越像女子。
只是如今也是没办法了,若是大哥二哥战死,自己便得去边关。宁云暮一人是担不起京军的担子,还是得叫白南渊走了他们的路。
无论是西北军还是京军、东南守海的军队,都有白家的人。
白家的势力力太大了。
陛下与父亲刎颈之交,他自不会疑心父亲。可对他们几个,终究还是隔了一层。
父亲在世时他能将兵权全权交给白家,如今父亲去了,他迟早会打压白家将兵权收回。
他心内盘算失了兵权事小,得保着潇儿与小妹性命无虞。
他垂眸思索间,皇帝开口了。
他语气里带着叹息:“朕叫你们来,就是想让你们知晓一件事。”
皇帝目光扫过衆臣,最终落到白南渊脸上:“北疆告捷,捷报已送至京城,白爱卿,你可高兴?”
白南渊却还是沉着脸,他缓缓开口,声调有些艰涩:“还有呢?”
“还有……”皇帝顿了顿,“朕命你挂帅出征讨伐匈奴,爱卿可愿意?”
其实白南渊并未上过战场,而且他自幼身子羸弱,若不是王爷生前不止一次在皇帝面前炫耀白南渊是多麽多麽天生帅才、多麽多麽强于自己,皇帝也是不信任他的。
白南渊暗自想着大哥二哥,该是为国捐了躯。
他跪拜,白南潇亦跟着他跪。
“臣领旨——”
白南渊声音低哑而冰冷:“只是臣还有一请求。”
王爷离世并不久,皇帝对他们家还有余恩在,又赶上白家大郎、二郎战死,他此刻心内自然是愧疚的。
皇帝声音也有些颤抖:“朕允,无论是何要求,朕都允。”
“臣幼弟幼妹都是娇惯着长大的,顽劣不堪,若是日后生了祸端。请陛下放他一条生路。褫夺爵位也好、幽禁一生也好,只望陛下予条生路。”
他说:“臣用白家五十五人的血,换陛下一诺。”
白南潇的心骤然揪成一团,他双腿一软,险些瘫软在地。
“三哥……”白南潇声音嘶哑,白南渊却不看他。
皇帝的喉咙干哑得像是灌满砂砾,半晌才勉强挤出一句话:“好,朕準了。”
“臣叩谢圣恩。”他拱手俯地,额头抵在地上。
军中不可一日无将,等着天亮了匆匆与夫人与母亲说了话便与白南潇一道带着一队人马往边疆去。
白南渊得去边疆,白家只有白南潇这麽一个男子了。兄长二人的丧事还需他来料理。
他二人的尸身被送回陇西祖籍。
他并不是第一次来边疆,也没有很难适应。
况且兄长二人治军严明,哪怕是临阵换将,却因为他也是白家人,军中也无甚异声。
于排兵布阵一道,白南渊的确强于他二位兄长,甚至比他父亲都强。
只是王妃怀他时跌了一跤,早産了三月多。差点都没养活了,身子一向不很好。
也不知是他早産还是就是他娇气,挑食挑的离谱。幼时是一点荤腥不沾,说是一股子臭味。
王爷以为他就是没饿着,便咬咬牙一狠心每日只给他吃肉,不吃便饿。
结果就是差点就给他饿死了,吓得王爷都给他跪了才求得他吃点东西。
以后年纪大了点,也没那麽挑了,渐渐能吃点肉。王爷刚从边疆回来时,还不知晓此事。吃饭时见他夹了一筷子溜肉段,吓得他从椅子上跳起来。
“小十二!不爱吃便不吃,为父再不逼你了!”
白南渊白了他一眼,将肉段扔进嘴里又扒拉口米饭。
还是王妃拉着他坐下给他讲了。
要说白南潇调皮白南渊尚且能管教一二,白南渊可真是没人敢管。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