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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什麽？！”林既咬着牙，努力深呼吸，好不容易平複下来，眼眶都是红的。
他颓然坐在那个掉皮的沙发上，手掌触碰到剥落的坑洼，就像自己残破不堪外表和伤痕累累的心。
纪云岸听了林既断断续续说出的遭遇，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对不起，都怪我！”
林既垂着脑袋，肩膀一抽一抽的，看起来像个受了伤的小狗。
纪云岸叹了口气，坐在他旁边：“不就是失恋了吗？那丫头光看外表，咱不稀罕，哥给你找个更好的。”
林既没说话。
“搁以前，她那样普通的，根本配不上你…”纪云岸想安慰他，看到他侧脸那道半乍长的狰狞伤疤又把话咽了下去，无力擡头间惊喜道：“林子！看，你养的小花发芽了！”
林既揉了揉眼睛，擡头看向纪云岸怀里的花盆，灯辉烁烁，颤颤巍巍的小苗正在舒展枝叶。
它青色的芽还略显稚嫩，看起来吹弹可破的茎杆仿佛随时都会被风雨折断。
但它仍旧坚强地在舒展嫩叶，沖着浩渺的天空拔地而起，虽然它还很小。
“它肯定是不想你难过才长出来的。”纪云岸转头，看到林既含着泪光，好像星星碎在了眼睛里。
那麽美的眼睛长在横贯了骇人伤疤的脸上，有种惨绝人寰的美。
*
半个月过去了，林既足不出户让纪云岸挺担心的。
孩子的胡子都长得快成个野人了，催了无数次也没见他刮。
就林既现在这幅放浪形骸的模样，不说找对象相亲，出个门都是被当成流浪汉的程度。
纪云岸从超市里买了几条挂面和鸡蛋，他和林既都是北方人，爱吃面条，这玩意儿也好存放。
“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超市人恁多。”纪云岸把东西塞进冰箱里，取出一瓶啤酒喝了一口，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一边打开电视机听新闻联播，一边跟躲在次卧里捣腾的林既说：“物价又涨了，一个西红柿八十块钱，咋不去抢呢？”
林既今天心情好，回了一句：“西红柿可以当水果卖，比水果还便宜点。”
“还水果呢，花半个月工资买那几个酸唧唧的苹果，我还不如吃两片维c。”纪云岸撇撇嘴喝了一大口啤酒，瞅了一眼新闻里的画面，口中的啤酒差点喷出来，他赶忙用袖子擦了擦嘴，拍着大腿喊道：“卧槽？！林子，你快来看！海里的大虾成精了，咬人…咬死了好几个还！”
林既：“我看微博了，中午就出事了。”
纪云岸想起来今天特别冷清，他在书店睡了一觉，没顾得上看新闻：“我的天…这血腥场面，啧啧啧，还好咱不住海边。以后就不是咱们吃海鲜，是海鲜吃咱了。”
林既从屋子里出来，到厨房拿了一瓶纯净水又回去了。
纪云岸跟进去，看见他正在拿三十块钱一瓶的纯净水浇花，痛惜道：“林子，咱们这水是要自己喝的，以后可饮用的水指不定得多贵呢，你就这样一瓶水浇下去啊？”
林既用手给那棵已经半米高的盆栽擦了擦宽大的叶片：“它正在长叶子，吃水比较多，等它成熟一点就可以少喂一点水了。”
“还少喂一点水…你当养宠物呢？它是个植物，浇点普通自来水就行了，纯净水咱们还是自己留着喝吧。”纪云岸不满地盯着那盆几天不见长得这麽大的苗苗：“这麽费水呢？”
林既看了看手中的空瓶子：“哥，喂它的水我自己买，你也知道的，自来水…对身体不好。”
纪云岸：“专家不是说了，植物能净化水源，人喝多了自来水会变异，用来浇花种菜没关系的。”
“你信吗？”林既擡头看他。
纪云岸：“……”
林既起身：“还吃面吗？我学了新做法，鸡蛋烩面。”
“吃啊，今天你去做饭吧，回头我刷碗。”纪云岸又坐回沙发，拿遥控器切换到游戏频道，嘴里念叨着：“不看新闻咯，得过且过吧咱，焦虑啥？活一天是一天呗。”
*
三个月后。
纪云岸已经不敢出门了，就算他和林既刻意屏蔽了新闻里的恐慌，但外界的动乱还是不可避免地传达了这个世界的非同寻常。
一切都在变得越来越难以想象，魔幻世界照进现实。
一开始只是鱼咬人，后来家禽开始互食，又出现了动物园猛兽集体撕咬游客事件，再到人类群体暴/动斗殴，到如今的人食/人现象。
都发生在短短的三个多月的时间里。
宏观生物圈好像都在暴走，除了那些植物依旧岁月静好。
它们好像真的如专家所说的那样，可以净化空气，也能屏蔽核辐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