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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日里,甚至一度连心跳脉搏都感知不到。陆中宵几乎都要以为他?要挺不过去了,正?踟蹰着要怎麽和雪龙开口,谁知兇险的一夜过去,第二日清晨时分,祝扬的情况竟然意外地稳定下来?。
“尤其是那个火铳打的窟窿,分明就是奔着一枪毙命的目的开的枪,幸好打偏了半寸,不然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陆中宵放下手中的银针,叹了口气?,“......明知道宫中埋伏重重,去了就是自?投罗网,为什麽还要去?”
祝扬沉默了一会儿,说:“已经到时候了。”
“老师,”他?说道,“蛰伏了这麽多年,我不想再等了。”
陆中宵听了这话,没有回答他?。
莫约一炷香的时间?之后,陆中宵替祝扬拔了针,又煎了药盯着他?服下。直到这时,祝扬才终于有了点活过来?的实感,仿佛四肢筋脉都被重新洗过一遍,就连胸前的伤口也不那麽痛了。
陆中宵收了针,对祝扬说:“过来?。”
祝扬拢了拢衣裳,跟在陆中宵身后下了榻,掀开帘子走出房间?。路过一间?半沿着门的屋子时,祝扬忽然脚步一顿。
他?不自?觉地放轻了动静,蹑手蹑脚地将那道门缝拉开了些,往屋里看去。
房间?里没有点灯,只有从窗外浅薄的一层夜光照在屋里。靠窗的地方?摆着一张美人榻,夜色薄薄地洒在榻上?人的身影上?,像是织了一层霜色的白练。
雪龙背对着他?侧躺着,像是累极了,对他?的动作毫无察觉。祝扬静静地看了一会儿,便?悄悄将门阖上?,离开了房门。
祝扬跟上?去,然后才发现陆中宵并没有走远,而是停在前厅,安静地看着那张悬挂在墙面上?的长?幅卷轴。
祝扬走过去,在陆中宵身后两步处停下脚步,顺着陆中宵手中灯台的光线看过去,说:“老师快要画完了啊。”
工笔勾勒的青绿山水跃然于纸上?,高山大川之间?,点春江波澜滚滚,水t?石潺潺,三千春色风露殊绝,只是仔细看向画面中的楼船渡口和其间?人物,才能?发现其间?暗藏的玄机。
楼船上?凭栏倚望的年轻女郎、怀抱药箱神色匆匆的郎中、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家臣;画面再一转,家臣暗地里将一切盘托而出,而郎中很快迷失在重重山雾之中,走投无路之际,计划很快败露。
画面的一角,婴孩化?作刀下亡魂,女郎无声地哭倒在地。而在她身后,初春的山花开得烂漫,漫山遍野的生机盎然,只有婴孩身边开满了一簇簇殷红的彼岸花。
陆中宵看向画面最下角的最后一块空白,良久才说:“不,还差最后一笔。”
祝扬问:“老师现在要添上?麽?”
陆中宵摇摇头:“还没有到时候。”
“这幅画画了这麽多年,总算要落下最后一笔了啊。”
灯火之下,画卷上?的蜀青山河朦胧又静美,陆中宵后退半步,和祝扬并肩站着,忽然听见祝扬问道:“老师这最后一笔,打算什麽时候画上??”
陆中宵笑了笑,“你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他?走到画卷前,拿起卷轴前笔架上?的那只狼毫笔,递到祝扬手里。
“最后一笔,是应该由?你亲自?添上?了。”陆中宵说。
......
雪龙打了个哈欠,被窗外的鸟鸣声扰了清梦,迷迷瞪瞪地睁开眼。
她还没醒透,正?欲翻个身继续睡,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后知后觉涌入脑海中,雪龙浑身一个激灵,登时清醒了。
她不是应该守着祝扬的情况麽,是什麽时候睡着的?
祝扬怎麽样?了?醒过来?了麽?
雪龙猛地翻身坐起,就要匆忙下榻,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躺了个人,下榻时不小心绊了一跤,狼狈地摔在了那人身上?。
她“嘶”了一声,正?要起身,那人忽然伸出一只手臂,将她一把?按回了枕上?。
“还早。”祝扬双眼都没睁开,拍了拍她的后背,“再躺一会儿罢。”
雪龙听见他?的声音,先是怔了一怔,随即又看见了近在咫尺的祝扬的脸,愈发迷糊起来?。
“我在做梦?”她疑惑道。
祝扬睁开眼,无奈地看着她:“你自?然不是在做梦啊。”
雪龙伸出一只手,想要去触碰他?的脸,却又在即将碰到他?的脸时倏而停在了半空,一眨不眨地盯着祝扬看。
祝扬叹了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侧:“好啦,我就在这里,放心了吗?”
身边的人眼睫颤了颤,缓缓地点了点头。雪龙回过神来?,就有些气?不打一处来?:“你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