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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抿了抿唇,终是垂下了手。
他怕有旁人听墙角,见四?下无人,便干脆守在了门口。
屋内,崔澜扶额道:“你小声些?。这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你怎麽突然问起这个?”
崔湄默了默:“我从不?知?晓娘亲的事情,娘亲是因生我难産而?亡的,我怕提起来,惹你们难过。”
“可你和阿姊尚曾承欢膝下,我甚至都不?曾见过她。”
“阿兄,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很想她。”
见妹妹眼圈微红,崔澜亦是不?忍。
“其实没你想得那麽不?堪。”
“娘亲确不?是本国人,不?过,她也是受人胁迫才做了细作,后落入父亲之手,刑讯之下得知?她身世悲凉,且她行事谨慎,之所以?会落在爹的手里,是因她心中常望两国和平安稳,故而?暗中转圜数次争端,惹敌国好战一党不?满,才故意向父亲洩露了她所在的据点。”
“后来,她与父亲一见如?故,两人对战争又是一样的心思,渐生情愫。父亲便帮她假死,换了身份,明媒正娶为妻,就此和敌国断了联系而?已。”
“一样的心思……”她琢磨着这句话?,“可爹爹不?是元帅吗?”
怎麽会和兄长口中不?喜战争的娘亲一个心思呢?
“爹爹其实没有什?麽扩张版图之野心,只是守防而?已。”崔澜沉声道,“守住边境,才能?护住长安,护住万民?。”
“你还小,又是女儿家,未在朝堂,自?是不?懂。”
她是想不?大明白,但念及谢峥那日的嘱托,不?放心道:“哥,这件事可有旁人知?晓,又可会对咱们家不?利?”
“旁人自?是不?知?道的。”他道,“可先帝知?,当今陛下亦知?。你就把心乖乖放在肚子里,快快活活地过每一天,好不?好?”
快快活活地过每一天。
崔湄抿了抿唇,想起今日要同兄长商议的第二件事来。
“哥,我想……”
“想要什?麽?直接去买,记家中账上便是。”
崔澜把目光落回了邸报上。
她吞了一口口水,定声道:“我想和离。”
冬时计
“你说什麽?”
崔澜倏然从公文中擡起头来。
谢峤本守在?外面, 反正斟酌着两人先前的话,听?见这四个字,亦不可置信地回头。
她说什麽?
她要与自?己和离?
仅仅是……因为昨夜吗?
他当真摸不透她的感情。
她的兴致往往来得快, 去的也快, 一如当年莫名其妙地缠着他不放一般, 如今她说和离便要和离。
他几步走至门前, 顾不得什麽知礼守节,猛地推开房门, 于此同时,他看见她凝神望向?面前的青衣男子, 清脆的嗓音里带着一丝不茍的认真?。
“我说, 我要和离。”她重複道。
一瞬间,外间的阳光直直刺进来,崔湄侧目, 看见逆光而立的清隽身影。
谢峤扶着门框,仍努力保持着镇定自?若的模样, 可微微蜷紧的手指仍是出卖了他此刻的慌乱。
他紧抿着唇, 求救似地看向?崔澜。
崔澜稳重, 断不会如她一般胡闹, 也不会由着自?家妹妹把婚姻当作儿戏。
崔澜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并未追究他为何?贸然闯入此间。
仿佛早就知晓他在?一般。
崔澜望向?小妹,微微颔首:“日子终究是你自?己过?, 自?己拿主意便是,横竖有家里为你兜底。”
谢峤未曾想崔澜问?也不问?,劝也不劝, 就这般认可了崔湄的想法。
“不行!”他只得生生打断兄妹二人的谈话,“我不同意!”
他迎上少女静默的视线。
“奉旨成婚之时, 你便不曾问?过?我的意见,怎麽如今和离,你竟还?这般不管不顾?”
他的面色有些苍白,声音再不似从前平静。
“正因如此,我才要同你和离啊。”
崔湄微垂眼尾,神情带着几分愧疚。
“成婚确是要两人你情我愿,从前我不顾你感受,强加与你,是我不对。但和离一事,是因两人感情有了裂痕,既已生隙,任意一方抽离,都是同样的结果。我如今这麽做,恰恰也是考虑了你,谢峤。”
“你何?时考虑了我?”他杵在?原地,神情满是寂寥,“两人之间有了嫌隙,便该尽力修补才是,你……你何?时给过?我修补的机会?”
她眨了眨眼睛:“可我见你并无修补之意啊。”
“昨日你走以后,有那麽多时辰可以弥补,你却一句话也没?有。还?有今早……谢峤,其实你有很?多时候可以道歉,但你从来都没?想过?及时补救,若非你听?见我方才和兄长道我要和离,只怕……只怕你也不会慌成这个样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