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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呢……他?会如何抉择?
冬时酥
“崔湄。”
谢峤的声音冷了下来, 比夜里的凉月还要再冷上些许。
说起来,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郑重地唤她的大名。
她听不出他的情绪,只觉得有些不适应。
“我为何要休了你?”
……
崔湄痛苦地皱起小?脸。
这要她如何说?
他未待她回答, 只道:“我若休妻, 你便是弃妇, 不仅会受他人背后指指点?点?, 还要连累你娘家名?声扫地,此事?莫要再提。”
谢峤不得不承认, 在她说出口的那一瞬间,他犹豫过。
可既是犹豫, 并非喜悦, 便知他心?中是有两道分裂的情绪相互抗衡着。
他不知究竟谁更胜一筹,只知最后他脱口而出的,便是“我为何要休了你”。
崔湄望着他, 眼底闪着星点?难过。
他居然这般为自己?着想吗?
甚至连休妻一事?,考虑的都?是她与崔府的声名?。
“当然。”她还未来得及感动, 只听他接着道, “你若属意他人, 愿与我和?离, 我亦绝不阻你。”
一旁谢峥听见这话,干脆阖了眼,转身往院外走去。
兄长真是好一招以退为进。
先?是一番话轻而易举打动了她。
接着抛出一个更为妥帖的方式, 让她自己?抉择。
看起来是给了她充分的自由,可他闭着眼睛都?知道她会怎麽选。
他不信兄长不知道。
缜密如兄长,看似是交予她选, 实则是说给他听。
“看啊,纵然你心?悦她, 她还是会义无反顾地选择我。”
他有些豔羡这样坚定的选择。
也更为欣赏阶下的少女。
如若她真的只因与“谢峥”寥寥几次相处,就这般迅速地转变心?意,那她也不会是他想要坚定选择的那个一腔赤诚的傻姑娘。
没关?系,他可以等。
他有的是时间。
稍显零落的枝叶掩住谢峥的身形,拐过石子路,便消失在了崔湄眼中。
她垂下头,愧疚溢满了心?头,道:“谢峤……我没有想要和?你和?离,一点?都?没有。”
谢峤微扬唇角,低低“嗯”了一声,转身打算回房中,忽想起了什麽,侧首嘱咐道:“我方才说的那句,不论?何时都?奏效。”
“和?离吗?”她倏然擡起一张惊慌失措的脸,摇了摇双手,“不行不行,真的不行。”
月下,他轻轻一笑:“那好,你既要安稳度日,便不要同我再下那种药。”
那种药?
她一时被钉在原地,脸上写满了尴尬。
阿姊的催情之物,原是下给谢峤的?
老天,这到底是怎样的阴差阳错啊!
*
此后的日子,崔湄老实了许多,整日窝在自己?院中当鹌鹑。
绣花画画,听琴读书。
从小?到大,她在家中都?没有如此安生过,甚至听说谢峥又回了北境,都?没想着出去散散心?。
今冬迟迟未雪,圣上决意再过几日,便邀皇亲重臣及其?家眷去北郊祭坛祈雪,再宿皇寺斋戒沐浴,诵经祈福,以求瑞雪兆丰年。
崔湄本?是个极爱热闹的性子,可经上次宜王寿宴一事?,她实在忐忑,生怕再见到不想见的人,与阿姊几番推脱,却架不住她的名?字仍出现在了随行名?单之上。
“谁干的!老娘明明都?同阿姊说好了!”她在房中气得跳脚,“那地方又冷,人又多,不知还会碰上什麽奇奇怪怪的事?,烦死了,不想去!”
屋子里的炭烧得足足的,崔湄刚从屋外回来,映着火光,显得鼻尖通红。
“小?姐,名?单是礼部所拟……”轻萝在一旁小?声嘟囔,“咱们家公子的门生不就在礼部任职吗?大抵是他想见您了罢。”
她一拍脑门,轻叹一口气。
是啊,她已出嫁,许久未见阿兄,倒把他给忘了。
皇寺远在郊外,故而占地颇广,禅房一间连一间。
碍于?此行人数衆多,禅房早已提前分好,两人一室,以免因抢夺房间生乱。
佛门清静,香客男女分居,她自不能与谢峤住在一起。
随行伺候的宫人引着她往禅房走,刚一进门,她便看见了坐在床榻上收拾包裹的纤弱姑娘。
好巧不巧,正是柳未絮。
纵在冬日,她看上去依然薄薄一片,如弱柳扶风,见到她,却颇为热情地打了个招呼:“崔姐姐!”
唤罢,自己?率先?红了脸:“哦,是妹妹疏忽,如今该唤你一声谢夫人。”
“哈哈,柳小?姐干脆叫我湄儿吧,别生分了。”崔湄干笑道,配合着露出一双梨涡。
谢谢,她记得柳未絮比她年长一岁,从前进宫遇见,还唤她崔家妹妹,怎麽如今反倒叫她姐姐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