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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峥的声音低沉有力,口?齿中吐落的每一个字都像是电闪雷鸣的先兆。
他的话看似在理,句句该是君子所作?所为,可?待谢峤冷静下来,却敏锐地觉察到了一丝异样。
不对劲。
他很不对劲。
这些话为何会隐隐带着些酸意呢?
崔小姐没有生气,他也没有生气,无羁这是在以何种立场生气?
“这是我们二人之间的事情?,同你有何干系?”
谢峥抿了抿唇,道:“不是你当初捏着圣旨,满脸不情?愿的时候了是吧?”
“哥,你真是玩得好一手过河拆桥。”
“既同我无干,那你为何要我替你拜堂成亲?”
“既同我无干,那你为何要我在府中暂替你之名与她?相处?”
“既同我无干,那你为何不敢搬回原先住的院子,屈居在此处?”
一连串的话语倾泻而出?,打得谢峤哑口?无言。
扪心自问,他在此事上确实亏欠弟弟良多。
想?来他是心中有怨的。
毕竟他如今全心全意沉迷在那花楼女?子身上,回府却还要替他应付崔湄。
他应是心烦,故而才这般尖锐。
“抱歉,是我方才言重了。”
谢峥素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兄长昨天本就是代?他受刑,又先同他赔了不是,他的气性登时消了不少?。
待气消再了些,他后知后觉自己?先前?的反应着实太过激烈。
兄长不会看出?来些什麽吧?
“罢了,我……”他试图为自己?找补,“我只?是觉得……她?被我们蒙骗着,本就可?怜……你说你若再给她?接近之机,让她?又觉得与你的感情?大?有希望,不就……不就坏了咱们先前?的谋划吗?”
“到时候,你若寻到了那个姑娘,崔小姐却死赖在谢府不愿和离,届时你该如何是好?”
谢峥终究是有些心虚的,说罢,手握成拳,抵着薄唇,不自觉的清了清嗓子。
弟弟说的不无道理。
可?谢峤不由得又想?起方才那个绳结。
若她?当真是他寻找多年的女?子呢?
不论是或不是,如今既已有了线索,他必须去顺着线索,继续探查下去。
“无羁,倘若我有一日改了主意,愿意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了呢?”
谢峤若有所思道。
“你……”谢峥的声音忽然擡高了几分,而后忽地沉寂下来,良久,道,“哥,你瞒骗她?这样久,这主意,难道你说改就改吗?你觉得她?若知晓这一切……还会再给你改过自新的机会麽?”
说罢,他自嘲般地扯了扯唇角。
这话他不只?是说给兄长听的,更似说给自己?。
若她?知晓自她?入府至今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早已筹谋好了的骗局,只?等着请君入瓮,逼她?做那个坏人。
她?还会如现在这般同他笑?,同他闹,同他哭,同他撒娇吗?
答案显而易见。
少?年眸色转深,收敛了全部情?绪。
屋内忽然陷入了寂静。
可?这寂静并未持续太久,便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破了。
兄弟二人虽一人文,一人武,可?皆t?是文武全材,不约而同地听见了由远及近的动静。
刚对视一眼,却听院中一道娇声:“各位叔叔伯伯,劳烦你们从太医院亲自跑一趟,这些银子你们拿着,待下了值后,你们好好去吃一回酒!”
她?竟回来得这样快!
太医院……
谢峥想?起昨夜她?在马上叫嚣着要为他请太医一事,心中不禁有些庆幸。
还好她?今晨见了兄长。
陌生人虽难分清他与谢峤,可?如若当真把太医请至他面前?,一把脉,便知整日习武从军与整日案牍劳形之人的差别。
识破他,简直再轻易不过。
他颇为怜悯地瞥了兄长一眼。
希望他待会儿不会被气死吧。
“不敢当,不敢当,崔府承蒙天家?眷顾,我们都是为陛下做事之人,为二小姐跑一趟,也是理所应当。”
少?女?的声音当即委屈下来。
“叔叔伯伯,你们既当得起我称一声叔伯,便就不应拿我当外人,自家?人请你们吃一顿饭有什麽大?不了的?你们若如此客气,那我怎好意思如此劳烦你们?”
“哎,二小姐你莫哭,我们收,我们收……”
说话间,一行人已将至门口?。
他俩定不能同时出?现在崔湄面前?。
可?如今想?要出?去躲着,反倒更为惹眼。
谢峥当即闪身,匿在了屋中的屏风后面。
“实不相瞒,我夫君有些难言之隐,你们可?以一并看了,多谢各位叔伯啦!”
少?女?身穿绯色襦裙,满面春风地踏了进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