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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凝着崔湄倔强的眼神,“夫君”二字还未说出口,便堵在了喉咙里。
他不是她夫君。
他只是兄长的替身,才得以与她有了两日夫妻情分。
少女的两颊仍捏在他的手中,却非要含糊不清地与他争辩,唇瓣因为他手掌的挤压微微嘟起,一张一合,极尽讥讽。
“你是我什麽?你怎麽不敢说了?”
见他不语,她继续努力道:“你说呀,不会不敢说了吧?胆小鬼!”
他凝着嫣红的唇瓣,自心中生出一股异样的感觉。
好想狠狠咬上去,堵住她的话。
但她那麽娇气,定然又会哭。
真烦,女人就是麻烦。
他骤然松了手,懒得再与她分辩,转身丢下一句话。
“不可理喻。”
他觉得这屋子里有问题。
他甫一进来,便隐隐有些燥。
方才他与她近在咫尺,她身上惯用的熏香反倒会令他的头脑清明一些。
与屋里的香气截然不同。
“你今夜燃的什麽香?”
“我不告诉你。”
少女坐在床上,气呼呼道。
他徒手掐断了正飘着袅袅白烟着的线香,将断掉的一截藏进袖里。
反正他也没指望她会告诉自己。
他环顾四周,检查是否还有异样,却见他给她的那盒药膏摆在小桌上。
他随手打开,未见使用过的痕迹。
这可是他军中上好的金创药,她居然不领情。
“为什麽不上药?”
“我又没病,干嘛要上药。”她呛声极快。
可这话落在谢峥耳朵里,便以为她说漏了嘴。
原来她真的没受伤?
他回想起先前看着的雪白一片,蓦地想起阿兄的话——
“她或许是装出来的。”
“装可怜,装柔弱,博同情,博怜惜,她们为了达到目的,往往不择手段。”
呵,他只随口一问,她便露馅了。
这姑娘虽然好看,但实在愚蠢,连装都装不好。
那她的目的是什麽?
一连两晚,诱惑他,勾引他,极尽暗示。
然这个“他”,本该是兄长。
就这麽喜欢吗?
宁肯舍了矜持,放低姿态,也要成为“谢峤”真正的妻子?
谢峥眉头紧锁,凉薄的目光便扫了过去,见她不仅不自愧,不自省,反倒整个人被脑袋沉得东倒西歪,身子一动,身前就跟着细细微微地颤,俨然一副随时都会堕入梦乡的模样。
连装睡都不忘引诱“谢峤”。
他紧攥着袖中的那截香,铁青着脸走了出去。
谢峥不知道的是,他刚走没多久,崔湄便晃晃悠悠地栽进了被褥里。
这几日她本就睡得少,如今实在是困得紧。
谢峥一路黑脸,将那截香收进自己书房抽屉的匣子,而后独自去了湢室。
*
大婚三日,今天正是崔湄回门的日子。
碍于无羁对朝堂之上的文臣并不相熟,而崔澜又与他几乎日日相见,怕弟弟露出什麽破绽,谢峤打算自己屈身作陪。
其实,他也有那麽些许私心。
那日皇宫遥遥一见,他疑心崔潆便是曾经画出他诗中之意的女子,借此机会随崔湄过府,亦是个不错的探查机会。
他穿戴整齐,在院中候着崔湄,早已做好她一见自己便缠上来的準备。
谁料屋门一开,女子走了出来,看见他时,非但没有一如往日地展露笑颜,反倒狠狠瞪了他一眼,略过他,径直往前走了出去。
谢峤虽有些讶异,但这样的局面,终归如他所愿,便由着她去。
两人沉默地坐上马车,沉默地候着下人卸礼,沉默地一同迈入崔府。
步入正堂时,崔湄又狠狠瞪他一眼。
他昨日兇了她,若是他不同她道歉,她是绝对不会原谅他的。
她心想。
谢峤的面色一贯冷淡,回门礼却是备得丰厚,他本就是重礼之人,一番寒暄下来,崔父和崔澜也挑不出什麽错处。
崔湄从前是如何对谢峤死缠烂打的,崔澜都看在眼中,知晓谢峤素来都是这张冷脸,妹妹却毫不在意,依然该笑该闹。
可今次两人一同而来,连一贯好脾气的崔湄都冷了脸。
妹妹只是娇惯了些,可她聪慧机灵识大体,若非谢峤辜负了她,她怎会这般!
崔澜担忧地凝着妹妹眸中隐隐带着的愠色,趁崔父领着谢峤逛园子时,偷偷把她拉至一旁,匿在院中的假山后面。
“你同哥说,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崔湄轻轻点了点头。
“这个王八羔子!”看着妹妹委屈的模样,崔澜差点压不住声音,见她有些局促,忙接着追问,“他怎麽欺负你的?”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