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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继续故作娇嗔,搅着手中的帕子,刻意往后退了一步:“公子……难道不喜欢吗?”
她的声音故意掐得娇滴滴的,却令谢峥头皮一阵发麻。
“……崔小姐,麻烦你正常点。”
崔湄擡起头来,下意识呛声:“你说谁不正常呢!”
见他正满眼嫌弃地瞧着她,又垂下眼,用拿帕子的那只手轻轻抵着他的肩,与他拉开一步距离。
矜持,矜持。
她在心里暗示自己道。
“公子这样说,人家会伤心的。”
说罢,正要装模作样地拿帕子去抹泪。
谢峥先一步攥住了她的腕子,忽想起昨夜她肌肤上留的那抹红痕,顿时松了力道,只虚虚地圈着。
“你拿腔拿调的,是在做什麽?”
崔湄试图抽出手,他却没有半分放开的意思。
她干脆洩了气道:“你不喜欢这样的女子吗?”
“……不喜欢。”
“那你究竟喜欢什麽样的?”
崔湄有些不耐。
她本就是高门闺秀,也是有自尊的,如今屈尊降贵地投其所好,还要被他如此奚落。
生气,气死了。
谢峥微微一愣。
她倒是真问住他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喜欢什麽样的姑娘。
但是他能确定的是,她方才的模样,他只觉得好笑。
“……反正不是你这样的。”他随口答道。
他怎麽瞧,怎麽觉得她今天这一身格外别扭,仔细打量她半天,似乎终于发现了问题所在——
他记忆里的她身段窈窕,甚至昨夜还不慎接触到了她的柔软,本不该如此清瘦。
崔湄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恰落在了自己.胸.前。
一股羞恼自心底直沖天灵盖,她猛地甩开他,双臂护着自己,扬声骂道:“谢峤,你你你……怎麽这麽不要脸呀!”
与此同时,处理完公务刚刚踏入府中的谢峤,没由来地打了个喷嚏。
他今日在万阙楼见到了崔湄,该不会露出什麽破绽吧?
不知怎地,他望向新房所在的院落,忽觉得有些不放心,打算过去瞧一眼。
谢峥没理会她的恼羞成怒,也没有移开目光,只神色严肃地问:“怎麽弄的?”
“什什什麽怎麽弄的!”
崔湄有些语无伦次,心头满是恼怒。
她从豆蔻年华起,意识到自己比许多女子长得更丰腴些后,便时常会接收到长安城里异样的目光。
有些目光是来自其他女子的。
她们碍着身份,自不会跑到她面前说道,可也有只言片语传入她的耳中。
左不过是些“放浪,丢人,不似闺秀”的话。
她确实比不得阿姊。
阿姊不仅生得清丽,琴棋书画,礼仪女红,更是样样精通。
可她也不觉得自己长成这样有什麽错处。
样貌与身份都是爹娘给的,所以她也不大在乎她们嚼舌。
更令她不适的,是长安城中的许多男子。
每每她出入街市,总能感受到若有若无的凝视,待她狠狠回看时,他们却又若无其事地撇开头去,仿若什麽都没有发生过。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那目光过分赤裸,天然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好似她不是未出阁的高门贵女,而是花楼里卖笑讨好的倡伎。
如今连谢峤也这麽看她。
他以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觉得有些委屈,咬了咬唇,憋出一汪眼泪。
还没等眼泪落下来,谢峥看着她泫然欲泣的模样,微微松了口气,自以为是道:“勒疼了吧?”
……啊?
她眨了眨眼睛,把泪水逼了回去。
“想哭就哭吧,又不是没见你哭过。”他轻声吐槽一句,语重心长道,“你这样不好,崔小姐。”
“你常在闺中,娇生惯养,对照顾自己一事无甚常识。我们男子受伤之时,若是包扎太紧,勒着的皮肉便会隐隐发麻,你想想是或不是?”
崔湄的思绪被他的话带着走,仔细想了片刻,点了点头。
她以为他会喜欢瘦弱些的姑娘,特命轻萝寻了块裹胸缎子,将那一双绵软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如今真的压得她有些难受。
“其实这样不利于血液流通,对身子不好,再严重些,还会让伤口附近的皮肉彻底坏死,若想好得快些,须得妥善调整。”
等,等等……伤口?
崔湄这才后知后觉他在说什麽。
他原是以为,自己受了伤,才会如此这般?
她的脑子有些发懵,擡眸望进男子的眼睛,试图去探寻他是故意拿她取乐调笑,还是当真没有那些龌龊念头。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