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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抑下心头忽起的念想,闭了闭目道:“随你。”
他正发愁该如何面对之后的长夜漫漫,阿兄身旁的小厮墨松前来轻叩三声房门:“公子,老爷叫您过去一趟。”
连身旁跟着的人都换得天衣无缝,阿兄可真是铁了心地不让她知晓。
他望向窗外,崔湄的影子落在糊窗的明纸上,紧绷着的脊背亦松懈了三分。
看来她也不大自在。
“知道了。”
他应了一声,起身往外走去。
他跟着墨松绕过两道回廊,却在廊下见到了站得挺拔的阿兄。
哪里有什麽父亲?
分明是谢峤借谢清源之名,把他唤了出来。
“哥,你找我?”
屋外的微风吹散了谢峥身上的燥热。
谢峤嗅到他身上的微薄酒气,不自觉地蹙眉掩鼻,“怎麽喝了这样多的酒?”
“今日可是大婚,府中满是宾客,你自个儿偷偷躲懒,可不是得我来应酬吗?”
他说完,忽地想起自己兄长平日并不擅饮,不似他,塞外苦寒,常需烈酒暖身。
“莫要露了馅。”他语重心长嘱托道,“还有……她到底是正经人家的女儿,日后也是要和离的,你莫要借着此机……”
说到这儿,谢峤微顿。
“别欺负了她。”
面前少年轻轻笑了一声。
“哥,我是那种人吗?”
“难道不是吗?”谢峤目光坦蕩,“三岁时,咱们还住在江南,你扯周家表妹的发髻,还将她的发簪丢进了河中;五岁时父亲在家中请了老师办私塾,你在纸上画了乌龟,故意贴她背上——”
“好了好了,你不要再数了。”谢峥打断了他。
有个知根知底的兄长真是令人头痛。
“还不是因为她总缠着咱们吗?那新嫁娘又不是周家表妹的黏人性子……哦对,哥,说起这个,你是不是与她有什麽误会,还是你太过相信坊间传闻?我觉得她……没你说得那般不堪啊。”
“误会?”
谢峤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贯清雅的面上铺陈出些许嘲讽,深深望他一眼,拍了拍他的肩,径直离去了。
那样的神色,仿佛在告诉他:“你还年轻。”
谢峥抿着唇,心中有些不爽。
他们明明是双生子,一同在母亲腹中生长,只是阿兄比他早生了一时半刻罢了。
故作老成,无趣得很。
腹诽阿兄的同时,他不禁想起了那个与之相反的女娘——
她甚至看他一眼便会脸红,却偏偏喜欢佯装镇定,装又装不像。
他唇角不自觉挂上笑意,转身往新房走去。
新婚之夜,面子是要做足的,总不能日后落人话柄。
他的手刚搁到门框上,忽地想起方才阿兄蹙眉遮掩的口鼻。
他闻惯了酒香,并未意识到有所不妥,但他如今替了兄长,理应在细节之上做得更完备些。
想到这儿,他收回手,转身去了湢室。
屋内,已被绿绮服侍着沐浴过的崔湄正候着他回来,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止在房门口,却複又转身离开。
他是不愿与她共处一室吗?
她有些失落。
“湄儿,你记得,若是你的郎君太过自持,你便主动些。”
阿姊白日的叮嘱忽然响在她脑海中,崔湄当即厘清了他过门不入的缘由。
原是他太过自持。
罢了,反正她都主动那麽久了,也不差这一回。
更何况,他们已然成婚,实在不必太过计较。
崔湄思来想去,决意在他再过来时,主动向他示好。
谢峥泡了许久热水,濯洗去一身酒气,仅着了一身干净里衣,还特地熏了阿兄常用的青竹香。
他擦拭着半干的发尾,心中已经作好打算。
那新嫁娘独自睡大床即可,自己身子骨强健,可以在新房中打地铺。
反正再熬七日,他便又要回北境去,边疆可比府中的地板要苦上许多。
他刚推开房门,却没见新嫁娘人影。
刚想转身去寻,后背忽地附上一片温软,两条白玉般的小臂紧紧缠上他的腰。
谢峥顿时一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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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无甚反应,崔湄以为是她自己主动的还不够,便把脸颊也贴在了他的背上。
谢峥的心猛地一跳,自觉浑身血液尽数往上涌去,脸颊渐渐聚起热意。
“你这是……做什麽。”
做什麽?
她能做什麽?
这人怎麽这般不解风情啊。
“洞,洞房啊,夫,夫君。”
她咬了咬唇,磕磕巴巴地解释。
崔湄对于大婚的认知,尽数来自于平日里读的话本。
每每写到洞房花烛之时,大多是男子抱起女子,抱着抱着,便躺在了床上,再往后就是亲上一亲,之后醒来,便是第二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