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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就喜欢与心上人整日待在一起,琴瑟和鸣。
待礼官请示堂上的谢清源与王氏后,扬声唱和起来。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前两拜对谢峥而言,与平日的三叩九拜无甚区别,可待夫妻对拜之时,他终于能正大光明地看向面前女子。
她的容貌虽被团扇遮掩,但行礼却是认真端庄,心中登时有些后悔当初一时意气,帮了长兄。
他并不知他们之中的纠葛,只以为她也是被家族所迫,受那一道圣旨捆绑而来的女郎。
想到这儿,他眸中不禁浮上些许怜悯之色。
“礼成!”
礼官唱罢,喜娘扶着崔湄往新房走去,而新郎官宴宾客,行却扇礼后,方能入洞房。
待喜娘阖了门,将院内吵闹隔绝大半,崔湄终于得以稍歇。
她将团扇撇至一旁,揉了揉发酸的手腕,擡眼一瞧,已是夜色溶溶。
早知结亲如此累人,倒不如求了兄长和爹爹,免去其间许多繁琐。
“咕……”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一声。
她想起今日为了梳妆,本就起了个大早,涂好口脂后,怕花了妆,更是滴水未进,折腾一日,早已饑肠辘辘。
她下意识去找房间里是否有食物,这才注意到谢府特地为她辟了间新房。
室内家具漆色俱新,香炉中白烟袅袅,正是她用惯了的蜜合香,混着独属于此间木质的清冽,倒别有一番味道。
谢府当真是有心。
桌上摆着糕点与干果,可惜阿姊嘱咐过她,未行却扇礼前,尚不能吃新房里的干果。
罢了,她只成这一回婚,且忍一忍。
她百无聊赖地巡视四周,不知又过了多久,忽在角落瞥见了阿姊今日塞给她的那只盒子。
阿姊说,她入了谢府才能看,如今不正是时机吗?
她閑适地拿着它,坐回床榻上,又颇为自然地掀开盖子——
里面竟是一册书,封面上却干干净净,没有书名,也没有作者。
阿姊是过来人,难道知道她如今閑得发慌,特地送她的话本吗?
她兴致勃勃翻开一页,在看清里面所绘的东西时,吓得当即丢了出去。
册子“啪”地一声砸在了房门口。
门外婢子听见房中响动,特关怀道:“少夫人,可有何事?”
她的脸色迅速蹿红,忙用手拍了拍,故作镇定道:“没事,我东西掉了,已经捡起来了。”
……真是救命。
若她没看错的话,那页书上赫然绘着两个光溜溜的小人,两相交叠,不知道在做什麽。
好像是在打架。
其实她还是挺爱看些打打杀杀的话本,也很向往能江湖上走一遭。
可她不解的是,他们打架归打架,好好的,为什麽不穿衣裳啊……
难道不知道男女有别吗?
她稍稍平複片刻,打算去捡回那话本,刚走至房门前,门便“吱呀”一声向外打开。
她擡眼望去,正是身着婚服,芝兰玉树的新郎。
谢峥有些心虚,下意识垂首避开她的视线,一眼便看见她足下的册子,才知新嫁娘是来捡东西。
“我来吧。”
他见她仍愣在原地,有些手足无措,干脆弯身捡起,一气呵成。
下一瞬,本躺在门边的册子,已牢牢捏在了谢峥手中。
夏时夜
男子微蹙眉心,目光下意识落向册子封面,虽有些好奇其间内容,但良好教养及时制止了他此刻的念头。
他擡起手,将册子递至崔湄面前。
与此同时,并不知他心中在想什麽的崔湄艰难啓齿制止。
“……你千万别翻开!”
谢峥的手顿了一顿。
说实话,他更想看了。
崔湄见他并无翻看的意思,本就尴尬的脸色更是又烫了几分。
怎麽办?
自己不仅欲盖弥彰,还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谢峤本就对自己不大热络,这才刚刚成婚,礼尚未成,就已经变成了这般局面……
她有些绝望,而后自绝望中生出了几分冷静,自他手中镇定自若地接过册子,搁回盒子里收好。
“多谢你。”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她主动打开了话匣子。
“我知道你肯定想问这册子里究竟是什麽,我之所以不让你看,是因为……是因为……它是我在闺阁中时,所写的手记。”
灵感总是在危机时刻迸发。
崔湄面不改色,实则心中觉得自己这个说辞当真是极好。
既解释了她为何面红耳赤,又能让他体谅自己为什麽那样慌张——
没有哪家姑娘愿意直白地将少女心事剖给人瞧。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