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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春景被这笔直的炮弹一轰,又哑巴了。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过来?”
陈藩对他这副猫叼舌头的样子也不抱多大希望,干脆直接越过“搬不搬”的问题,替他做了决定。
贺春景张张嘴,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这么做,但情感上他无法抗拒这个选择。
他本想找一万个理由,他可以过来照顾新生的小狗,可以陪陈藩做阅读障碍的康复,可以替吴湘收拾小菜园子,可以帮忙照看陈藩妈妈,可以做许多许多事情,可陈藩没给他机会说。
即使他什么也不做,陈藩也愿意和他待在一块。
贺春景鼻头有点泛酸,他鼓起勇气顺着陈藩给的台阶迈了一步:“今晚,行吗?”
“那有什么不行的,”陈藩笑了,“我跟你回去收拾东西。”
“不用,我下班之后自己收拾就行。”贺春景抽抽鼻子,“我会和陈老师说的。”
陈藩点点头,手掌盖在贺春景头顶揉了揉,把贺春景揉得摇头晃脑的:“走吧。”
贺春景往外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小声唤了陈藩一声。
“陈藩。”
“嗯?”
“以后咱们一起上学吧,你也别逃课了。”
“嗯。”
“晚课也不能逃了。你在学校上晚课,我去威哥那兼职,正好九点钟咱俩一起回来。你那个文盲的毛病不是去看医生了吗,要是有需要我帮忙的,读个书认个字写个作业什么的,尽管开口。”
“好。”
“还有二世,我也会帮忙看着。”
贺春景顺着楼梯往下走,到一楼的时候转身抬头就看见陈藩在身后台阶上,嘴都要咧到耳朵根了。
“你鬼笑什么!”贺春景莫名有点羞恼。
“我笑了吗,没有啊,我就长这样。”陈藩不要脸地说。
贺春景往他肚子上攮了一拳:“你还笑!”
陈藩往后一撅屁股,伸手一把给贺春景的手攥住,哈哈大笑起来:“快点吧,你兼职都要迟到了,人家常威可是天生的练武奇才!”
贺春景被逗得噗嗤一乐,脑子里全是《九品芝麻官》里的画面。
陈藩用大门口的电话机给物业拨了个电话,喊了一辆电瓶车过来接送,顺便叫保安亭打了的士在小区外面等着。
蹲在别墅门口,贺春景在脑子里把这一天发生的大事小情捋顺了,细细盘了一遍。今天真的发生了太多的事,他的情绪也跟着一波三折,大起大落。
但唯一不变的是,他只要和陈藩待在一起,就会变得很快乐。
陈藩又一次把贺春景扫进小簸箕里,用胶水拼装好了。
晚上九点钟,贺春景从音像店出来,走到出租屋楼下对着窗口看了两分钟。三楼的窗户里没有一点光线透出来,静悄悄的,陈玉辉不在。
贺春景松了口气,掏出手机给陈藩发了个消息。
-贺春景:我去收拾东西,很快。你先随便吃点什么,等等我。-陈藩:ok贺春景上楼掏钥匙开门一气呵成,却在关上防盗门,还未开灯时忽然感到一阵莫大的恐怖。
他背靠着没有一丝温度的铁门,眼前是黢黑的一片暗影。
客厅里的家具摆设只显露出模糊的轮廓,贺春景眼前却恍然间又出现了两个身影。他们厮打、哀求、溃散奔逃,撞翻了椅子撞歪了茶几;沙发上,餐桌上印了模糊的血迹与体液,疼痛和屈辱再次主宰了他的思维,贺春景呼吸愈发艰难。
他脊背僵直地贴着门板,动也不敢动弹一下。
他不敢开灯,他怕灯光大亮时,一转头就看见陈玉辉端坐在餐桌边上看着他。
一想到那个场面他就感觉自己离发疯不远了。
正在贺春景呼吸不稳,手指尖开始发麻的时候,校服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贺春景,”陈藩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背景音有滋滋啦啦的炝锅声,伴随着炒面五块钱一份的吆喝,“校门口那家超好吃的胖叔炒面今天出摊了,你吃不吃肉丝炒面!”
陈藩声音很大,中气足得像从后腰板子发声出来一样,吼得声调都有点劈了。
估计是小吃摊位上杂音太多,他怕贺春景在电话里听不清。
这声音像一把热腾腾的杀猪刀,驱邪除祟,夸嚓斩碎了贺春景的恐惧,将他的思维从黑暗中拽了出来。
贺春景伸手猛地拍开了灯,暖黄色光辉洒遍整个屋子,他快步走进卧室,把卧室的灯也打开。
“吃,肉丝炒面多加糖醋!”贺春景吼了回去。
“哎!”陈藩应了一声,但没把电话挂断。
贺春景听着手机里继续传来的哐哐当当砰砰啪啪炒面声,隔壁或许还有卖炸串的、烤香肠的,热闹极了。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