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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还给他的时候,陈蓉没有忘记给他最后的威胁:“别让我发现你又找他,我的命只有一条。”
谢尧接过手机发现卡已经被换过了,他好像也不是很在意,随便看了看就回房间了。
距离事发,只过去了五天,谢尧永远也不会知道,那张被换掉的手机卡中,有一条终生不被读取的消息,不过短短几个字:谢尧,等等我好吗?
*
除了去办签证的那天,谢尧没再出过门。证券公司那边陈蓉亲自打了电话过去解释,谢尧仿佛一下子变成了他曾经最想当的米虫,什么都不干,除了吃就是睡。
临出发的前一晚,谢尧在午夜时惊醒。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江易彻底从他的人生中消失,不是离开,而是死去。
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许许多多的细节都是他们曾经的经历,从相识到暗恋,从告白到偷欢,可最终的画面,是江易在他们熟悉的楼顶一跃而下,选择与他再也不见。
谢尧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开门跑了出去,跌跌撞撞直到江易家的楼下,才猛地停下脚步。他抬头望向漆黑一片的窗户,几缕月光刚好照在江易家的玻璃上,就像曾经每一个谢尧偷溜过来的深夜,江易为他留着的灯。
“江易……”因为太久没有说话,他的声音浑浊又沙哑,可这一声却饱含了极重的爱意和痛苦,他不停地流着泪,想把所有的眼泪都给江易,除了江易,他舍不得再为任何人哭泣。
不知过了多久,谢尧佝偻着略显瘦弱的身影,彻底消失在黑暗里。
***
江荟如的后事很简单,没有前来吊唁的亲戚,没有相熟的朋友,只有江易这么一个儿子。墓地选在山上很偏僻的角落,是最普通的那种,只有江荟如一个人的名字,没有预留丈夫的位置。夏日的墓园少了几分萧瑟,山林间树木繁茂,郁郁葱葱,江易一个人站在墓碑前,也不显得有多悲情。
尸体火化那天,江易回到家在他爸的房间坐了很久。他爸因为血栓的缘故加上常年卧床,人也不是特别清醒,江易跟他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妈死了。”江易坐在这半天,也没看过他爸一眼,“以后这门不用再关着了。”
回答他的只有平缓的呼吸声。
他重新打扫了房间,把那些经常被锁着的,藏着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有的扔掉,有的摆放回本该在的位置,只是习惯性的依旧把所有锋利的东西包起来。这个家里好像忽然多出许多东西,而仅仅是因为少了个人。
早上的时候他还是会第一时间打开母亲的房门,叫一声“妈”,江荟如以前从来不会回答他,顶多是抬头看他一眼。当江易一次又一次面对空荡荡的房间时,就像有人在一遍遍告诉他,你妈已经死了。可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硬生生改掉了这个习惯。
头七的时候,这间屋子看上去已经和之前很不一样了,少了几分怪异,更像个普通的家。没有人知道江易心里的难过和悲伤,痛苦的程度,又或者因为摆脱了这样一个母亲得以喘息?那个唯一愿意听他说话跟他笑的人,并不在身边。
打扫浴室的时候,他在角落里重新捡到了那张被揉作一团的照片,他记起谢尧那天的样子,明显是被吓着了,不知道是被当时的场面,还是被自己。
照片是谁出于什么目的送的他会去查清楚,但谢尧并没有做错什么,他发过去的消息谢尧始终没有回,是还再害怕吗?还是感到内疚和自责?又或者是按照他说的在等他?
江易坐在母亲的床边,翻开谢尧送的那本画册。江荟如对谢尧表现出不止一次的厌恶和敌意,最后甚至以死诉说这份抗拒。可这本画册却被她时时收在枕边,连里面的纸页都没有半点污渍和折痕,江易想不明白,她对谢尧到底抱着怎么样的心情?
不能再等了,这件事也许会成为他们之间一辈子都不能痊愈的疤,但绝不该是切断他们联系的刀刃。江易拿出手机按下熟悉的号码,没想到对面关机了。
江易皱了皱眉,直接起身出门。
“你来做什么?”陈蓉看到门外的江易像是看到什么致死的病毒,恨不得后退几步。
江易愣了愣,几乎立刻明白了什么,“您知道了?”是谢尧已经跟他们坦白了吗?还是发生了别的什么事?
陈蓉强压下内心的厌恶和已经到了嘴边的羞辱,她知道这事儿不彻底解决早晚是个麻烦。
“你们俩的事?嗯,知道了。”陈蓉看上去没什么表情。
江易摸不准她的态度,但是看起来好像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抗拒,是谢尧说服了他们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