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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母亲应该是知道这件事的,”秦朔川道,“她提到这件事时,表现很不自然,似乎在帮你隐瞒。”
段江言一愣:“什么……妈妈已经知道了么……”
有过那么几次,他都想对江妤坦白,但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灵异玄学,也不知道她是否会相信、又是否能在这样一个年纪接受失去唯一儿子的痛苦。
加上段家医院动荡存亡之际,本就是多事之秋,段江言面对她那双和蔼温柔的眼睛,实在是不住如何开口。
原来她已经知道了,只是悄悄选择了不去拆穿他的伪装。
也对,怎么会有母亲分辨不出自己的孩子呢。
她知道段江言不是她的孩子,却还是真心诚意的待她极好,视若己出。
段江言垂下眼眸,忽然发现身边原来有这样一份伟大而无声的善意,静悄悄保护着初来这个世界的迷茫的自己。
段江言叹了口气:“其实我也是因为遇到车祸才死了的。”
他无亲无友,可能连个给自己收尸的人也没有。
不过后来也想开了,人死如灯灭,死后如何其实也不重要了。
秦朔川闻言蹙眉,眸中的心疼遮掩不住,半晌后只低声问:“疼么?”
“还好啦,”段江言拍拍他的肩膀,“其实挺快的,我当时也开着车,旁边的大货车集装箱突然就倒了——然后我就扁了。”
一个非常阴间的笑话。
秦朔川完全笑不出来。
他忍不住把段江言搂在怀里:“现在没事了,没事就好。”
这怀抱实在是太紧了,段江言却没推他,反而轻轻啄了一下他的脸颊:“别担心。”
两人搂了一会,段江言从果盘里拿了一颗葡萄放进秦朔川嘴里,指了指电影荧幕继续道:“我不太一样,我不是重生在自己的世界……我当时其实在看一本书。”
“同事告诉我书里有个和我同名同姓的炮灰医生,我觉得很有趣就去随便翻了翻,没仔细看。”
他说完,有点担忧的观察秦朔川的表情。
这是一件很难接受的事情,甚至或许会让人生出一丝楚门的世界的荒诞虚无感,但段江言从穿来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不是书中的世界,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平行时空。
因为每个人都是活生生的有思想的,而他们的命运也并非一成不变。
秦朔川沉吟半晌,接受度竟非常良好,只是突然问:“我原本应该死在心肌炎发作的那天晚上,对吧。”
段江言顿时露出震惊的表情。
和聪明人说话实在太让人预料不到了,他甚至可以跨越步骤解题。
“对。”段江言问,“你怎么知道的?”
秦朔川垂眸:“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注意到‘段医生’也不会有更多交集,更不会带他回别墅,估计得等第二天才会有人发现我的尸体。”
段江言只好点头,心里有点不忍。他的一辈子实在太短也太惨,竟没有过一天好日子。
当他水深火热多年后终于熬到黎明的曙光,接手了秦氏集团,成功与秦祥宗博弈、把一切理顺了拿到了对集团的真正控制权之后,却不过是替他人做嫁衣。
只是个短命又无人在意,寥寥几笔勾勒痛苦而沉默隐忍的一生的工具人。
段江言想了想,忽然道:“但是好像不太一样……秦锦不是这样的。”
“他待你很好,他们要用你的遗体做基因检测,不让你体面离开,但他是真心诚意为你力排众议,自始至终护着你的。”
虽然并没有太深的血缘,但不该是这样的。
秦朔川闻言缓缓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其实秦朔川并没有众人想象中的那样薄情冷血、无所不能,他也会有软弱和逃避的时候。
像是他不敢想也不敢面对段江言在发现他北山马甲后会不会离开,因而不断编制谎言维持现状,也会因为不敢面对自己马甲已经掉了的事实,而催眠自己不去想不去看。
如果这还是掺杂着相爱的人之间小小的调情,那么秦锦就是他最无奈也最不愿面对人。
会动动手指略施小计让他吃苦头,但秦朔川却始终也做不到下狠手——他想不通当年那个唯一给予他亲情的、让他觉得人生不那么晦暗孤独的孩子到底为什么变了。
或许是青春期叛逆,总会迷途知返的。
或许是被父母影响,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力就好了。
或许是中间产生了什么误会,总能说开的。
秦朔川这样的聪明本性,其实本来可以什么都懂,但他却始终都低垂着眼睛麻痹自己。他还是不相信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会彻底坏掉烂掉,变得面目全非。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