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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白发苍苍的老头瞧见他们俩,就指着秦戒之对贺嵩乔说:“你儿子?”
贺慎安点点头,说:“我小儿子。”
老头嘿一声,乐道:“真年轻啊。”
“今年刚二十岁。”贺嵩乔和老头面对面坐下来,中间摆着一副象棋。
“小伙子长得真俊,跟个神仙似的。”老头夸赞道。
贺嵩乔笑了笑,和老头下起了象棋。老人挪着棋子儿,好奇心很大:“你这小儿子有女朋友没有?”
贺嵩乔的脸一僵,硬邦邦地说:“我倒希望他有。”
“这么说就是没有了。”老头还挺意外,这么俊的年轻人居然还没有交到女朋友,“现在的年轻人眼光都挑得很啊,不像我二十岁那会儿,姻亲不出五里地,吃的都是窝边草。”
贺嵩乔:“……”
老头一个没注意,就被贺嵩乔给将军了,他马上把头低下去,脸贴着棋盘琢磨怎么脱困。
在他琢磨的时候,贺嵩乔望向不远处,看见那桃花树下,贺慎安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手上拿着一本书,正在和秦戒之说话。
说话就说话,贴那么近干什么?
贺嵩乔从鼻子里哼出一声,把脸转开了。
贺慎安问秦戒之昨晚在医院陪床有没有睡好,秦戒之说挺好的,贺慎安把手放在弟弟的颈侧揉了揉,然后走到贺嵩乔面前,把手里的画册交给他。
贺嵩乔看见画册上的字,知道这是伊恩的画集。
老头实在想不出破局之法,眼看着就要认输了,贺慎安却对他说:“我倒觉得您没有输。”
老头率性豁达,就把位置让给这个一表人才的年轻人,自己则坐到旁边。
贺慎安三两下破了死局,将了贺嵩乔的军。老头拍手叫好,说:“小伙子,你挺厉害啊!”
贺慎安谦虚地笑笑,说:“我爸教的好。”
“哟。”老头一乐,对贺嵩乔刮目相看,说:“这就是你大儿子吧?”
贺嵩乔看贺慎安的眼神不算愉悦,却并不是因为下棋输给了他,也并非只是现在才如此,而是两年来都是如此。
贺嵩乔不愿意看见这个总是违逆自己的大儿子,便从棋盘前站了起来,走到了别处。
坐在暖洋洋的阳光里,贺嵩乔全神贯注地翻完了伊恩的画册,每一幅画他都看得很仔细,像是在用目光反复摩挲着它们,不仅仅是因为他是一位美院教授,对待艺术总是怀着敬畏之心,还因为他是一位父亲,他手里捧着的是小儿子的画。
等到贺嵩乔把画看完了,贺慎安才开口道:“爸,两年前戒之执意要离开我们,并不只有一个原因。”
贺嵩乔面色凝重:“什么?”
贺慎安说:“我当初没有按照您和妈的意思走美术的路,所以你们心里一直有一个遗憾。戒之觉得你们领养他,让他走美术的路子,是为了弥补我在你们心里的遗憾。”
晚上,秦戒之留下来陪床,他照顾贺嵩乔吃了降压药,又帮他把床摇平,垒好枕头的高度。
贺嵩乔的手还搭在画册上,秦戒之要把它拿走,贺嵩乔却睁开了眼睛,“戒之。”
“爸?”秦戒之俯下身来询问,“你想要什么,我去给你拿。”
贺嵩乔抬起手,手掌往下挥了两下。
秦戒之乖乖地把头低下来,“爸。”
“嗯。”这么多天以来贺嵩乔第一次回应他,“戒之啊。”
一听到贺嵩乔叫自己名字,秦戒之的眼眶立刻就湿润了,心里酸得像个被切开的橙子。
贺嵩乔轻轻拍了拍秦戒之的后脑勺,问道:“这两年一个人在外面,异国他乡的,肯定吃了不少苦吧?”
秦戒之倔强地摇摇头,喉咙紧涩:“不苦的,我这两年过得很好,还赚到了很多钱。”
“别哄我了。”贺嵩乔说,“这两年你过得怎么样,你哥都跟我说了。后背上的伤还疼吗?”
秦戒之睁大眼睛:“……爸。”
原来爸爸什么都知道了。
“唉……”贺嵩乔叹气道,“佛祖庇护,让我的儿子能活着回家来,回到我身边来。”
“话说回来,俗话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贺嵩乔拍着秦戒之的脑袋,“你这颗小顽石,现在终于是被磨炼成最好的颜料了。”
秦戒之点点头,说:“爸你当年告诉我说的道理,我一直都记在心里。”
贺嵩乔满意地点点头,脸上虽然还是病容,但是看着秦戒之的眼神中却不带一点虚弱与疲惫,反而目露精光,神采奕奕。
他说:“戒之,你从来都不是爸妈用来弥补哥哥遗憾的拼图,你是爸妈的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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