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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我今晚想睡你房间。”秦戒之抱着枕头站在门口。
他这要求贺慎安早就见怪不怪了,随便“嗯”了一声,他叫秦戒之上床睡觉,自己又去衣柜里多拿了条薄毯出来给他盖。
熄灭明亮的吊灯,卧室里又只点亮一盏微弱的床头灯。
贺慎安也上了床,秦戒之感觉身边的床垫一沉,躺下来一具高大温热的身体。而随着掀毯子的动作带起的一阵风,浓烈的风信子花香也从暗处向他袭来。
贺慎安吸着花香,心里还记着他刚才在秦戒之手机里听到的音乐,便问他:“刚才睡觉的时候在听钢琴?”
提到钢琴,秦戒之机灵地一转眼睛,说:“嗯,我听到好多曲子,德彪西的月光,爱之梦,克罗地亚狂想曲,蓝色多瑙河,梁祝……”
贺慎安越听越觉得熟悉,原来这些都是他十四岁那年发到网上的曲子。
“梦中的婚礼,卡农,致爱丽丝,水边的阿狄丽娜……”秦戒之还在滔滔不绝。
贺慎安像是孙悟空听到了紧箍咒,后悔要主动跟这个人提钢琴,这会儿头疼地说:“你报菜名呢,别说了。”
“噗。”秦戒之实在忍不住笑了,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贺慎安,说:“原来我哥十四岁长视频里那个样子啊。”
被人挖出了黑历史,贺慎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受地翻了个身,把正在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的秦戒之给推到反面去,义正言辞地说:“睡觉。”
“睡不着,我陪你说话。”秦戒之又自己把自己翻过来,说:“我哥钢琴弹得真好啊。”
“闭嘴……”贺慎安悲怆道,感觉身上热得出汗。
可秦戒之贱兮兮地非要继续,喋喋不休的样子仿佛得到了他朋友谷元竹的真传。“哥你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看起来一米八了,比我现在还高呢。还有,你坐下来弹琴的样子好认真,手指的动作和节奏又相当熟稔,不过就是脸有点冷,感觉弹完一首曲子就要把钢琴劈了似的。”
贺慎安听得头皮发麻,咬牙切齿地说:“你看得真、仔、细、啊。”
“这么珍贵的视频,我当然要看得特别仔细啊。”秦戒之好像一只小蜜蜂,就非要往贺慎安眼珠里叮,“你从来不肯给我看你小时候的照片,要不是妈妈告诉我你把弹钢琴的视频发到网上的事儿,我大概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知道你二十岁之前是个什么样了。”
“不重要。”贺慎安说。
“不,这很重要。”秦戒之拉了拉贺慎安的睡衣,“你知道我小时候怎么样,我为什么不能知道你小时候怎么样?”
“等你回家这段时间里,我把你发的三十个视频都看完了。其中有一个视频里你的右手打了石膏,被吊着,你就用一只手弹钢琴,好厉害。”
贺慎安摁了一把秦戒之可恶又烦人的脑袋,说:“好的不提提坏的。”
“你最坏了,以前还骗我说自己读书的时候是个不玩不闹的三好学生呢,结果其实是只斗鸡,比我还狂。”秦戒之热得把薄毯从身上掀开,一条长腿折起来,“哥,你的手为什么会受伤啊,和人打架了吗?”
贺慎安也很热,把自己的毯子一掀,反而把秦戒之盖在了下面,说:“谁能把我胳膊打折?你也太小瞧你哥了吧。”
“我也不相信。”秦戒之用脚把毯子全部踢到床尾,身上还出了点汗。“你告诉我吧,我好想知道哥哥以前的事。”
见贺慎安好久没说话,秦戒之急忙去摇他的胳膊,“你就跟我说说,好不好,我保证不告诉第三个人。”
“手心全是汗。”贺慎安捏住了他不安分的手,把卧室里的空调又调低了几度,终于肯告诉他:“我不小心从棠善寺的楼梯上摔下来,摔断了右手。”
“好端端的怎么会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
贺慎安静默了三秒,然后说:“下楼的时候没注意,踩空了。”
“真的?”秦戒之挺怀疑,他觉得他哥不是这么大意马虎的人。
床头灯熄灭了,贺慎安翻了个身平躺着,像是不愿意再提这件事,说:“很晚了,睡觉吧。“
过了两秒,又趁着睡觉前最后调侃秦戒之一句:“幼稚鬼,明天睡醒起来就是大人了。”
秦戒之不乐意自己在他眼里只是个幼稚鬼,不服气地说:“你十四岁的时候也是个幼稚鬼,比现在幼稚多了,还会穿有卡通图案的衣服。”
“嘁。”贺慎安被惹得又生气又想笑,一只手放在后脑勺下面枕着,说:“幼稚你还看我的视频,甚至还要一口气把三十个都看完。”
“虽然幼稚,”秦戒之趴在枕头上,小腿翘起来在空中乱晃,轻轻地说:“但是帅啊。”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