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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我猜得没错。”
“是吗?看来你很了解我啊。”
关阳开口,声音都带着笑意。他半真半假地这麽说了一句,擡头看向天际。
绒布般的黑夜,零星点缀着几颗闪烁的星辰。圆玉盘似的一轮圆月,静静挂在天空。
“我才发现,今天是满月啊。”
关阳似是感叹般说道。
“天上满月,人间团圆。”
乔自秋也陪着他仰头,隔了一会才开口:“今天不是中秋。”
“在我心里,没什麽区别。”
关阳呵呵一声,走进花园中的小亭子,挑了张长椅坐下。
“是有事找我吗?”
“嗯……。谢谢你今天帮我解围。”
乔自秋亦步亦趋地跟着他,坐在长椅的另一侧。
“但是,你为什麽要为我做到这个份上?”
“我——”
关阳低着头,目光在石板路上游弋。他两手十指交叉,说到这儿顿了顿。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难过。”
“都是剧情而已。”
乔自秋摇了摇头。
“但接受这一切的不是陈源,而是你。”
关阳又重複了一遍。
“我不希望你难过。”
他的声音里似乎藏着许多情绪。
话音落下,乔自秋没有接话。
一时无言。
空气陷入了水一般的沉默。两人明明坐着面对面,视线却并未交彙。
隔了半晌,乔自秋才轻声开口。
“关阳。我们只是同事,你不用特别照顾我。”
“或许吧。”
关阳语焉不详地回道。
他一定隐瞒了一些东西。
而且这些东西,和自己有关。
乔自秋擡起头,双眼定定地看向坐在对面的青年。
对方大半个身子都隐藏在小亭子的阴影之中,无法看清——就像他隐瞒的东西一样。
乔自秋知道自己应该直截了当地询问,求得一个答案。
但不知为何,他徒劳地张了张嘴,却无法问出口。
凉风中,又不知过了多久。
远处宴会厅的热闹声响似乎减弱了许多,大抵是宴会快要结束了。
关阳率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
“走吧,我送你回去。可别让你爸妈等急了,他们现在可是把你当易碎品捧着呢。”
熟悉的玩笑口吻,关阳似乎又恢複成了那个热情又自来熟的前辈。
一切秘密,都被埋葬于月光之下。
乔自秋又看了他好一会,才轻轻点了点头。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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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进周家过了一个多月,乔自秋的生活才算终于是精彩起来。
几乎每天,都有赵家公子王家小姐之类的豪门世家同龄人,变着花样邀请他出门。
今天去高尔夫球场,明天去马场,再过两天又是邀请他去参加个什麽现代艺术大师的美术展,还怂恿着乔自秋花几十万美元拍了张名师的大作。
乔自秋知道,这些世家都是那日酒宴被周国豪的强势宣言吓了一跳,这会儿正变着花儿来与他熟络感情。
周家是全城份量最大的世家,周国豪跺一跺脚,整座城都要震三分。要是与他们家打好关系,只要不出意外,可以说是往后几十年的生意都不用愁了。
周家倒是还有个周礼,然而这孩子从小都是被保护着长大的,捧在手里怕碎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如今终于长大,社交圈子却也固定下来了,一般的小世家还真没法跟周礼搭上关系。
如今,竟然凭空多出一个陈源。非但如此,周国豪看上去还十分器重这个捡回来的半大儿子。不但特地为他办了场酒宴,还在宴会上出了岔子时力挺陈源——
没看那封家都被打击得怎麽一蹶不振了吗?
就连和周家交好的李家,也很是关照这个小少爷。
宴会刚结束的那几日,李述衡的表弟封银提着大袋小袋上门赔礼道歉,只求李家劝劝周国豪,高擡贵手放他们一马。然而那个晚上,封银连李家的大门都没能进去。
如此一来,乔自秋顿时成了抢手的香饽饽。周家看重,李家与周家一条心,他本人又是个没见过世面的穷小子,好说话的同时估计还对豪门的生活好奇得很。
周国豪虽然知道那些人打的小心思,但并不反感,而且很是满意他们的识相。于是,香饽饽在周家的默许下连轴转了几星期,在上流社会的风评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不卑不亢,好说话,脾气不错,蛮可爱的,就是有点呆。
虽然是个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穷小子,但意外地品味相当不错。即使是晦涩难懂的艺术画展,他也能安静认真地欣赏,最后头头是道地提出自己的见解。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