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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容心下思忖,如今拔足狂奔也不知奔到何处去,便先搭把手,将阵法扩了些。
他旋即擡眼一观,见几道流星划过重重瘴气,眼见着就要越过他们四人的头顶。
“这是……”
好像不是什麽坏东西。
离得近了,他才看清那不是什麽流星,而是三位修士的剑光。
修士敢于在幽渊中御剑,要麽是不知无畏,要麽是实力不俗。
但凭借他们紫袍笼轻纱的衣着,多半就是后者。
为首的宣于十七抛出了一枚铃铛状的灵器,只见灵器携来一抹银辉,拨开积压的瘴气,罩下的是一方坚实的屏界。
宣于十七脚落大地,剑形隐于身后,擡手致意:“沈少主,凤三公子。”
沈文竹颔首,凤行雨理了理衣襟,回了一礼。
“沈宗和隐州同僚受了些小伤,我宗弟子正协助他们疗伤。”宣于十七打量了一眼裴容和慕景栩道,“此地瘴气颇浓,但有一处地方是安全的,诸位请随我来。”
他身后两位弟子面容同宣于十七有八九分相似,但是神情木讷,仿佛不似活人。
“他们是‘随侍’。”慕景栩传言给裴容,“师尊可还记得?”
“以前听过,倒没亲眼见过。”裴容道,“听闻炼成一个就很不错了。”
慕景栩说:“这倒是不假。”
裴容早年在隐州衆议会上就听闻过宣于家炼制‘随侍’的法门。
随侍除却骨架,通体由灵玉打造,据说造就一副需要废掉不少上等灵玉,价值连城。随侍算是高阶的傀儡,可替其主挡下一灾。
裴容并没见过随侍的成品,今日得见,其肤貌已然无可挑剔,若是神情有几分神采,同真修士也并没有什麽差别。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在宣于十七右边的那位随侍,微微动了动眼皮,好似特意多打量了他几眼。
慕景栩的目光淡扫过宣于十七的随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但很难说清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
宣于十七所说的安全的地方,确实是越过幽渊木林的一处大殿。
金光大殿已然塌了一角,有些破败不堪,剩余的主体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短时间内是不会塌的。
那殿中正立着一具高大的枯骨,头骨略微俯下,似乎在用黑洞洞的双眼凝视着身旁几圈正在疗伤的弟子。
“稍微轻点……”
“我这手怕是废了吧。”
“哎哟喂,感觉不太能走了。”
“……”
这些弟子大多都有些灰头土脸,身上落下了瘴气所袭的伤痕,此时苦吟连连,但见几道熟悉的身迈入了大殿,立马闭嘴,在临时搭聚的小火堆映照下,神情显得十分肃穆。
沈莫白起身,道:“师尊,师叔,十七公子。”
沈文竹上前,灵识一探,大抵知道了一衆弟子的伤势。
“师尊,师弟多少都有些伤,我这个做师兄的太无能,请师尊责罚。”沈莫白眼见着就要跪下来,被沈文竹一把拖住手腕,于是跪不下来。
沈文竹转而松了手,轻飘飘落下句:“的确无能。”
气氛一时间在严肃之上洒了点儿冰霜。
凤行雨干咳了一声,然后道:“谁有仙露,分我一点洗洗脸。”
凤行雨借到仙露,洗干净了脸,显得有几分憔悴。
凤凰真身极其损耗灵力,更别提同时释出凤凰业火驱散瘴气。裴容从储物袋里拿出珍藏良久的琼浆,给了凤行雨,同他一道围坐在了火堆旁边。
隐州修士大体也是被瘴气所灼,但同沈宗弟子大差不差的是盯着裴容两眼发光,弄得忙着调药救急的宣于家弟子有些迷惑。
但是连同宣于十七在内的一干弟子大多因为沈莫白一声称呼知道了裴容的身份。
近来修界当中有关于剑仙的消息算是传疯了。
他们多少识得剑仙的小徒弟,此时只见慕景栩仔仔细细地拂去裴容身上的尘灰,便更加肯定了心中所想。
宣于十七道:“我们本是想同凤霞宗及惜明山弟子会合,共同处理此地吞金兽,并找到失窃的仙棺和蛰伏南州良久的厉鬼。”
“但是初临此地,就听闻九头蛇再现世。”
他拧着眉,整张脸写着一个莫大的“愁”字。
宣于十七生得浓眉朗目,但是散出的气质却有几分清冷,细察一下,便能发现几分病态。
宣于家地处西州,虽然不在西州的最西端,若非特殊情况,也不会派遣弟子跑到南州来。裴容从前同其家主宣于柯有所往来,只觉此人生性太过放浪形骸,但太爱沾花惹草,令一衆女修结伴进隐州状告其罪行,着实惊豔了他早年的修行时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