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眨眼间,凭空出现了七个纵剑的裴容,连九头蛇上的人面都显露出几分疑惑。
这七道身影混着重重剑影,令其头颅粉碎消散,新生的脑袋还没长全,就又被剑气化作了齑粉。
最终,九头蛇只能勉力新生出一张完整的脑袋,蛇身当真犹如一座静立的山,僵硬在原地。
周围的四足兽不禁颤抖起身子,纷纷四散退去,但是由突然降临的一道剑光所阻,片刻间便化作了飞灰。
裴容注意到这剑光,便没有收剑,只见一白衣人持剑行来。
这人衣摆之处浮现修竹图样。腰间挂着沈宗誉牌,眉眼间一派淡漠,望见裴容的时候才皱了下眉头:“宗下哪位弟子?”
裴容早料到不久就会碰上师弟,不过没想到是在这种时候。
但是他方才榨干了最后一丝灵力,此时只想靠在剑上不说话。
沈文竹见这弟子沉默不语,一双眼睛透着亮,有点儿像是从前山间的一只小狗……
不对,这人同寻常弟子并不相同,分明是位灵修。
他们宗门之内,还没有收过灵修。
他想起方才这灵修犹如层浪席卷而来的剑气,以及九头蛇巨大的残尸,不觉心下一动。
看似柔弱无力的一灵修,用剑之时却仿佛一瞬间有摧枯拉朽之势。
更令人生疑的,是这人还用的是宗门剑法。
裴容见到沈文竹沉下去的面色,也知道他是注意到了渠微九式,所以以为他是宗门弟子,便让他速速报上名来。
他一开口,先咳了口血出来,擦了唇角才道:“文竹,愣着做什麽,快来扶我一把。”
沈文竹手握长剑,听到他说这话,脚步略微一僵,又迅速走上前去,问了一声:“师兄?”
裴容撑着脑袋,然后点了点头。
——
裴容躺在床榻之上,迷蒙间断断续续地又做起了梦来。梦里他初习渠微九式,在破晓之时于惜明山半山腰开始习剑,临近日落才收回剑锋。
梦中的破晓与黄昏在不停地轮换,不久九头蛇的蹤影出现其间,但裴容手上的剑却变成了一把木剑。
木剑被九头蛇的人面一口吞下,他手上才多出了一把铁剑。
长剑斩下蛇头人面,人面落地,却变成了一把把木剑。他不再是在惜明山的半山腰习剑场,而是在茂竹剑林。周遭泥地上插着无数的木剑和铁剑,每一把上面都刻着不同的名字。
他自己身着沈宗的白衫,握着长剑沖出了剑林,忽然望见了了一道愈来愈盛的金光。
这金光盖过视野,裴容陡然一醒。
他灵识不稳,原本是放在储物袋中的探雪也同归渺一道,守在他床榻的一侧。此时他清醒过来,两把剑才乖乖地靠在了一旁的木柜边上。
门外的沈文竹听闻动静,探手敲了敲:“师兄,你醒了吗?”
“醒了。”
裴容揉了揉有些酸疼的后颈。
昏迷前他记得沈文竹给了他两颗医宗出産的回神丹。此时丹药发挥了功效,灵力已然恢複如初,只是身上还有几分疲倦。
沈文竹待他应了话,才推门而入,盯着裴容很久,重重叹了口气。
“你怎麽会变成这般?”
沈文竹似是在质问他,又似是感叹一番。
裴容朝他温和一笑:“没什麽万分好,也没什麽不好。”
沈文竹沉默半晌,然后道:“慕景栩寻到了。”
“景栩?”
裴容不知他为何先提了慕景栩。
沈文竹一拂衣袖,别过了脸道:“师兄睡梦间不停让我寻慕景栩,我来向你报上结果而已。”
“那可真是辛苦你了。”裴容道,“其他修士呢?”
“未果。”沈文竹给他倒了杯清水来,“宗门小弟子和其他前来此地的修士都没了蹤迹。”
他一面说着,一面拧紧了眉头。
“那你是在何处寻到的慕景栩?”
裴容饮下口清水,心下一阵纳闷。
沈文竹道:“我遇上了青绾大师,慕景栩就在他的药铺之中。”
梦魇生(一)
青绾大师平素不会踏出悲剑谷半步,此时忽然出现在紫金镇,想必是有什麽重要之事,总归不是打理药铺这样的鸡毛蒜皮。
沈文竹搀了把裴容,裴容方才立好身,道:“青绾大师在此地还有药铺?”
他这一声近似嘀咕,沈文竹接着说:“不仅有药铺,还有锻铁铺,悲剑谷虽与世隔绝,还是免不了跟外界有瓜葛。”
这话倒是没错,毕竟青绾大师是个凡人。
念起先前沈莫白的忧虑之色,裴容又问沈文竹:“你近来可碰上了什麽事?”
沈文竹望了他一眼,面上不见悲喜变化,只淡漠道:“没什麽。”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