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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戒之向来是不愿意和别人有肢体接触的,尤其是同性,陈彦徽背过他一回,他抗拒得让陈彦徽都以为他是在嫌弃自己。
可是此刻,贺慎安背着他,他却一点都不想推开这个人,反而是管不住自己两条受伤的手臂,去搂紧、再搂紧哥哥的脖子。
流血
回到客房,秦戒之先进浴室洗澡,他在这里没备自己的衣服,所以脱了一身髒兮兮的校服,洗完澡得穿他哥的衣服,连内裤都得他哥拿新的给他。
他穿完衣服从浴室出来,贺慎安正坐在沙发上,髒衬衫解开了好几颗扣子,手上正拿着干毛巾擦头发,看见戒之把自己的一件黑色体恤都穿到大腿上了,笑了笑,说:“我们家小宝还得再长长啊。”
秦戒之扯了扯衣领,说:“是哥你太高了,你的衣服给一般人穿都会不合身的。”
贺慎安扔了髒毛巾,取了一条干净的过来,说:“能在天台上把跳楼的同学救下来,你是一般人吗?”
秦戒之想了想,说:“我做了一回救苦救难的菩萨。”
“是菩萨还是哪咤啊?”贺慎安拿着条大毛巾把秦戒之全呼噜进去,“把头发擦干,我洗完澡给你上药。”
“呼……”秦戒之使劲从毛巾里冒出个脑袋来喘气,“我是哪咤,哥你要做李靖吗?”
贺慎安摁了摁他的脑袋,说:“我是你哥。”
秦戒之笑了笑,抱着毛巾去沙发上擦头发了。
贺慎安进了浴室,扑鼻而来满是香甜的沐浴乳的味道,他吸了吸鼻子,看见地上还扔着一堆髒兮兮的校服,全是泥浆,几乎看不出原本蓝白的颜色。他把它们全部捡起来,放进洗衣机里。
洗完了澡,贺慎安拎了医药箱来给秦戒之上药。秦戒之坐在松软的床上,半条腿盖在被子里,被子外面的左脚撞伤了两次,这一次要比上一次还疼。
贺慎安坐到床边,先给他手臂上的伤口涂上碘伏,听到秦戒之被刺激地嘶嘶叫,他就把动作放得越来越轻,到最后秦戒之不叫疼了,反倒叫痒。
涂完碘伏,贺慎安给秦戒之看了看脚踝,上面有淤青,还肿了一块。他拿冰袋给秦戒之冰敷,秦戒之叹了口气,好受多了。
他的左脚架在他哥的大腿上,还得他哥给他扶着冰袋。贺慎安问他疼不疼?秦戒之眯了眯眼睛,说还是挺疼的,我这脚撞伤两次了,上次撞到石头,这次撞到铁轨。
贺慎安举着他的脚踝在腿上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又拿了个枕头垫在旁边。他知道秦戒之吃软不吃硬,这回有意换了更温柔的语气,跟他说:“同样的地方伤了两次,万一伤到了骨头怎麽办,真的要叫人担心死。”
秦戒之把左手探过来,说:“我有平安扣呢,凡事都能逢兇化吉。”
“没把命丢了就算逢兇化吉吗?”贺慎安叹了口气,“你看你这一身伤,自己倒是乐观,叫爸妈看见了不得心疼死?我也不忍心啊。”
“都是小伤,很快就会好的……”
“小伤也是伤,会叫你流血,会叫你疼。”贺慎安托着他的脚说,“戒之,你有爸妈,有哥哥,你是我们的亲人,更是我们一家人想要保护的人,我们不希望你受一丝一毫的伤。”
“哥。”秦戒之的心被说软了。
贺慎安点点头,说:“同学要跳楼,就算你想要救他,也不能不顾自己的安危。你是个学生,在你的前面还有老师、家长、消防员,救人不是冒险和赌博,保持冷静和讲求方法比一时热血更重要,这些人扛着这份责任。”
秦戒之认真听他哥说话,觉得他说得是有道理的,“哥,我在那个时候想到了自己……”顿了顿,他还是把心里话对贺慎安倾诉出来:“看着要跳楼的同学,我想到了自己小时候被困在车里的样子,也想到了两年前自己溺水的样子……那个叫夏羿的男生患上了抑郁症,他那麽绝望无助,就像我一样。因为感同身受,所以我一时沖动,豁出命想要救他……”
这份剖白触动了贺慎安,他摸了几下秦戒之的脑袋,说:“能将心比心,也是一种慈悲。”然后他看见秦戒之的头发长了不少,有点小时候的影子,便笑了笑,叫了他一声“小十三。”
秦戒之稍微歪头看他,不懂哥哥为什麽忽然叫他小时候的名字,“哥?”
贺慎安说:“有点想念你长头发的样子。”
秦戒之捋了一把自己稍长的头发,说:“我在犀山可留不得长头发,每天在碳铅和颜料里打滚,洗头都是件麻烦事。”笑了笑,“等我上了大学,我还是要留长头发。”
“嗯。”贺慎安放下他的脚,朝他挪近一点,坐在松软的床上,说:“脸转过去一点,我给你处理一下耳朵。”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