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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他们见面的次数就多了起来,但都是师生之间的相处,平淡无奇。徐子成甚至没有机会和小先生单独说话,因为他身边总有一个文科教授相陪。
除了和那位刘师培教授在一起的时候,徐子成从来没见乐申华笑的那麽开心过。
不可否置的是,申叔先生确实气质出尘,他温文尔雅,学识渊博,样貌出衆……
但是徐子成觉得他们并不合适,
他找到了很多理由,比如他们年龄相差太多,他们身体都不好,不能相互照顾……
想着想着,徐子成猛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喜欢上了他的小先生,即使小先生喜欢的是刘师培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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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先生的身体正在衰败,他咳的越来越频繁了,以前的他从来不会在课堂上背过身去,可现在他却不再面向学生咳嗽。
徐子成知道,这是因为他咳里带血,那越来越苍白的脸色预示着生命的燃烧。
徐子成迫切想为小先生做些什麽,却悲哀的发现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他甚至没有帮助小先生的立场,
抛去师生这层关系,他们之间什麽都没有……
他的小先生好似一颗流星,闪耀绚烂,在不经意间突然划过眼前的夜空,留下热烈的尾痕,然后又在人们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离开,直到最后一缕燃火消散……
徐子成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样的心情,但是他突然想到,或许刘师培教授才是最难过的那一个,
因为他看到……
申叔先生清浅明润的眼眸里,是化不开的忧愁……
病重
那是寻常到不能再寻常的一天
乐申华问了刘师培一个不寻常问题,
“申叔先生,你有没有想过,百年以后,哪里才是归宿呢?”
正在喝茶的刘师培闻言一愣,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
“岁之……,”他用一种很複杂的眼神回望乐申华
“我知道这样问很奇怪,但是这对我来说真的很重要,”乐申华紧张的绞着手指,
刘师培仰头看向天空,沉默了良久,然后缓缓的开口“叶落归根而已……”
叶落归根麽……
乐申华顺着刘师培的视线眺望,那远方的天际里有几只雁,随风而去,留下掠影……
他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句,我的根,唯先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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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灰蒙,气氛沉闷,一种让人喘不过气的停滞感弥漫在空气中。
很显然,一场雨就要来了。
“同学们请思考一下此页第六题,”等到学生们纷纷低头看书,乐申华才转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这种天气让他觉得心口憋闷,总有一种萦绕不散窒息感。
他拿起一根粉笔,转身打算把过程书写到黑板上,
“轰隆!”突如其来的雷声猛的在空中炸开,
心悸的感觉就像一股电流瞬间穿过心髒,引发一阵强烈的震颤,剧痛在体内迸发而出,乐申华拼尽全力的靠住黑板,手中的粉笔落在地上,碎成了三段……
“先生!”“先生!您怎麽了?!”察觉到不对劲的学生惊呼,
离得近的几个学生快速的沖上讲台,扶住了乐申华摇摇欲坠的身体,
“我没事,不用担心”
学生们前一秒还看到岁之先生在笑着安慰大家,后一秒血液就从他口鼻中涌了出来,
“先生!!!”“先生醒醒!!!”
乐申华的身体须臾间就软倒在那里不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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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一滴雨落下来以后,后面的就顺理成章了,
正在上课的刘师培频频望向窗外,外面的雨密密麻麻的下坠,雨势如丝,一眼望去像是结成了网,
生长于江南水乡的申叔先生其实并不反感下雨,记忆中,故乡的雨向来都是柔柔的,带着绵软的潮湿。北平的雨就要冷冽些,来的快,去的也快。
不过这里大多数时候还是不下雨的,有着独属于北方的干燥,所以他偶尔会想念南方湿漉漉的雨季。
但是今天不一样,不知道为什麽,这场雨给刘师培一种不好的预感,他总觉得心里惴惴不安,这种不安在听到刚才那一声惊雷以后更是达到了顶峰,
“咳咳……咳……”刘师培轻轻咳了咳,努力的压下心中没有缘由的烦躁
他的拇指与食指夹着薄薄的书页,摩挲之间发出沙沙的响声,但是这聊胜于无的声音最终隐没在雨声和风声的交融之中,
“申叔……先生!……”外面传来听不太清的喊声,雨里有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向着门口跑来
刘师培看见那人影后,浑身猛的一颤,手指瞬间被书页割开,指腹很快就冒出了一串血珠,但他像是没有痛觉一样,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外面越来越近的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