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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康的事情不用愁了,那麽,在离开之前……他还剩最后一点儿小小的愿望……
他还想再见那人一面,亲口跟他说声对不起。
对不起,那天晚上,实在是,太唐突了……
他摸着黑,头脑发昏,一步一步地慢慢挪到厨房,冷汗一层一层地往外冒,身上又冷又热,恨不得炸掉……
可是,分明又有什麽力量,在支撑着他。
那是虚空之中,叶熄的样子。
他在对着他笑,淡淡的,甜甜的,不管他怎样对他,打他还是骂他,他都不曾放弃他,不曾……离开这个被全市抛弃的他。
小叶熄喜欢吃甜的,早在四年前,安然就观察并记住了这一点。
那就……做个小小的蛋糕给你好了。
这麽想着,安然突然觉得自己充满了力量,仿佛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中。
他强撑着退掉房租,帮安康退掉学校,辞去所有“工作”,买好离开的火车票,万事妥当后,这才有时间提着蛋糕去见叶熄,而此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
灰暗的天空仿佛被刀划了一个大口子,连绵秋雨无止无休,寒风阵阵,吹得人刺骨地疼。
安然穿上了冬天的厚棉袄,瘦弱的身子裹得像一个球,头顶撑着一把大伞,可饶是这样,他仍在不停地发着抖。
他来得很不巧,晚饭时间刚刚结束,叶熄他们已经开始上晚自习了。
太久没来上课,如今自己又病成这样,他不打算去教室找叶熄了,免得把病传染给大家,又或者被老师同学拉住,问东为西。
安然就那麽孤零零地站在楼下,教室的灯在头顶一盏盏的亮起,窗明几净的教室像是另外一个世界,那里温暖,干燥,没有外面的寒雨秋风。
他静静地擡头看着,幻想叶熄在教室上晚自习的样子,啊……那个小家伙,此刻应该正咬着笔杆子,被物理题愁到头皮发麻吧,哈哈哈……
安然没去上过几节课,可是他却知道,叶熄最棒的科目是语文,最喜欢的科目是地理,最害怕的科目是物理……
叶熄被物理作业彻底难倒,委委屈屈趴在桌子上困到睡着的时候,坐在他右侧的自己,就悄咪咪地从他胳膊下面把书抽出来,然后模仿他的笔记,把物理作业全部做完。等到他醒来之后,看着他惊讶又欣喜的小表情,抿着嘴轻轻的笑……
如果自己没有生病,那刚刚幻想的一切,是不是就会成真了
会成真的吧,会成真的吧
那样的话,他跟叶熄,还有很长的一段路可以走,他们会是一辈子最好的朋友,甚至,如果叶熄愿意的话,他们还可能是……
泪水无声无息地顺着凹陷的脸颊滑落,滴进地上横流的雨水里,再也分不出来。
北城二中晚自习,下课时间也鲜少有学生出来,又是下雨天,大家便都窝在教室里,加班加点地学习了。
安然等了整整三个小时,期间几次险些昏迷过去,眼皮沉得要死,黑暗中的大楼与灯光似乎都有了重影,他完全是靠着意志强撑下来。
终于撑到了晚自习下课,但安然,还是没能等来叶熄。
半梦半醒的状态下,他只记得一个人影沖着自己沖了过来,紧接着便是一双大手,狠狠地握着他的肩膀,似乎要把他的骨头捏碎,硬生生地扯着他,把他拉进了没人的小巷。
那人是楚名彰。
楚名彰狠狠地将安然推在墙上,瘦削的脊背猛撞在墙上,似乎撞散了一身仅剩的骨架,安然痛得要死,手一松,那蛋糕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还没等他俯身捡起来,就被地上的污水浸透了。
安然张了张嘴巴,没能出声。
他做了一夜的蛋糕……
叶熄那个小家伙,最喜欢的,甜甜的蛋糕……
没了……
安然盯着楚名彰,眼睛猩红。
“捡…起来。”安然艰难道。
楚名彰抱臂看他,冷漠地摇了摇头。
“我让你他妈捡起来啊!”安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他给了楚名彰一拳,攥着他的衣领吼道。
然而楚名彰不费吹灰之力就反剪了他的双手,背在他背后,结结实实将他控制住。
“你不是混X社会的,从来不来上课麽今天又来做什麽”楚名彰的声音像秋雨一样寒冷。
“我让你他妈把蛋糕捡起来!”
安然吼道声嘶力竭,他又病又怒,浑身止不住地痉挛着,鼻涕都气得抖了出来。
楚名彰: “你拿这玩意想做什麽又想去哄骗谁,嗯你以为,你靠着一块蛋糕就能把叶熄哄走了告诉你吧,你这点小玩意,叶熄他根本就瞧不上!”
安然猛地僵在原地,不带半点儿血色的脸颊灰败到可怕。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