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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叶熄太缺乏自信了,他做题的时候,总是有点儿类似强迫症:
他做完了的题,总是怀疑自己会不会在某个地方出错了,要不就是会不会想选C,结果手一抽就选成了D。
他每做完一道题,都要再反反複複地检查几遍,在脑子里一遍遍提醒自己,这道题没有做错,这才敢继续做下一道题。
“哗啦——”考场里第一次出现了翻卷的声音。
叶熄登时一愣,自己的卷子才做了不到四分之一,这就有人做完一半了
不对,也许那人就是提前看看后面的题,叶熄,淡定,不要自己吓自己。
叶熄继续做题,手却不由自主地开始发抖了。
“哗啦——”
“哗啦——”
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
如同此起彼伏的海潮般,翻卷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频繁,也越来越刺耳,偌大的教室里,那刺啦刺啦的声音就像是小刀划在叶熄的耳膜上,划在他的心头。
叶熄低头看表,脑子里轰——地一下。
时间已经过了一半了!
可是他的卷子才做了三分之一。
完了完了完了!
这下子卷子都要做不完,还追求正确率有什麽用呀!
北城实验可是重点初中,如果卷子剩下三分之一没有做的话,就算是前面全都做对了,也是绝对进不了北城实验的!
叶熄脑子里越来越乱,看每道题都似曾相识,却又什麽都想不起来了,拿起笔来疯狂解题,解到一半发现解不出来,又慌里慌张地去做下一道题还是解不出来,再换下一道……
完了,全乱套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叶熄却是一道题都没解出来。
叶熄几乎当场就要急哭了。
他没有应试经验,没有应试技巧,顺风顺水还好,一旦出点儿什麽差错,对他来说都不啻于是毁灭性的打击。
叶熄急得不行,目光下意识地瞥向窗外。
盛夏,豔阳高照,一轮烈日几乎要把整片大地都烤化。一丝清风也无,杨树的叶子蔫啦吧唧地蜷曲着,就连一向聒噪的蝉鸣,都因烈日而显得奄奄一息。
外面的空地上有着不少陪孩子考试的家长,他们或坐或站,全都在远处大楼的阴影里,喝着水,扇着风,和别的家长唠着家长里短, “格外谦虚”地攀比着自家的孩子。
更近一点儿的地方,则是一星半点的阴凉都没有,大地在阳光的炙烤下白的反光,仿佛打下一个鸡蛋就能立刻熟透。
而就是这样烈日曝晒的地方,站着一个孤零零的身影。
叶燃站得笔直,衬衣最上面的扣子解开,露出一点儿晒得泛红的胸膛,汗水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又在转瞬之间就被蒸干。
太阳太大了,晃地叶燃连眼睛都睁不开,只能勉强用手挡着,尽管如此,他还是站得笔直挺拔,不错眼珠地盯着二楼叶熄的位置,见叶熄方寸大乱,叶燃的眉头微微皱着——
叶熄刚好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叶熄知道,他二哥不随大溜站在阴影里,就是为了让自己在害怕时,能够第一眼见到他的身影。
注意到叶熄的目光,叶燃一时间高兴地竟有点儿像个小孩儿,慌地连忙朝叶熄笑了笑,眼睛睁不开,嘴角因缺水而泛白。
叶熄的心,瞬间就静下来了。
都说兄弟连心,他们兄弟两个,很多话都不必说,只要对方的一个笑容就足够了。
考试结束铃声响,终止答题。
老师来收卷的时候,发现叶熄的草稿纸湿了一大片,忍不住多嘴问了一句:
“不是提醒过不要把被子放在桌子上麽万一弄湿了试卷怎麽办你这孩子。”
叶熄低着头,眼睛泛红,说: “没,没湿……”
老师也不再说什麽,收别人的卷子去了。
叶熄从考场出来,楚名彰搭住他的肩膀。
楚名彰现在比叶熄高上不少,连搭肩膀都觉得轻松,当即笑着捏叶熄的脸:
“幺儿,要不你干脆别长个子了,再长我搭你肩膀就不舒服了。”
叶熄低着头没说话,楚名彰嘴角的笑容一下就敛,问, “没考好”
叶熄: “还,还行吧……”
那张卷子,他到最后几乎是玩了命地在做,可惜毕竟是数学,不是光靠玩命就能解的出题的。
他到最后,也只做了四分之三的题,剩下最后四分之一的题,他几乎看都没看。
应该是考不上北城实验了吧
叶熄擡头,颇有几分伤感地看了看楼顶上挂着的北城实验的牌子,几个金色的大字,在太阳下熠熠生辉。
他有点儿想哭,他觉得对不起二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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