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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是从铁门下的小窗口送进去的,看其色泽,显然已经馊了。屋子里有股难闻的味道,有汗臭味,还有尿液味,很刺鼻。屋子右上角有个小小的通风口,屋里的男人偶尔会望着那处发呆。
陆丞看了一会儿,那男人还算平静,没有发作的迹象。
“他大概什麽时候会毒瘾发作。”陆丞问。
“这可不一定,间歇性的,有时一小时,有时一天。每天都会有医生来给他打镇定剂,不然,他早就死在幻觉里了。”
陆丞若有所悟般地点点头,沉着眼睛思忖了一会儿,忽而说道: “七爷,能请你帮个忙吗”
“请说。”
“我想让你把我和他关在一起,我想要亲身取材。”陆丞说得挺郑重,一点不像开玩笑。
七爷倒是笑了,弯着腰捂着肚子,笑得着实欢腾。
“我说陆先生,”他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你确定自己没问题吗他可不是一般人,毒瘾发作的时候,十头牛都拉不回来,你说要跟他呆一块儿你能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
“我没有问题。”陆丞回答得煞是爽快。
这会儿七爷不笑了,板着脸盯着陆丞,似乎想要从他脸上盯出一朵花来。
“陆先生,演戏较真的演员我见过,可没见过像你这麽执着的,你确定自己不是一时脑热”
“我很认真。”陆丞加重了语气。
七爷勾着好看的丹凤眼,又是看了好一会儿。
“好吧,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会在屋子外面加派人手,有什麽情况,你喊一声就是。”
“多谢了。”
“希望你能挺住,”七爷再次指指自己的太阳穴, “我是指精神上。”
阿青多日未见陆丞,电话也打不通,终是有些着急了,他来到本家的时候,四叔告诉他,人在老七那儿,阿青火急火燎赶过去,沖进七爷的厅堂一副质问的状态,他是真担心陆丞会出什麽事,这个司徒家的老七,手段诡异得很。
“我好歹也算是你的叔叔吧,你就这种态度”七爷刻意拖他时间,就是想耍耍他。
“你到底把这哲函怎麽样了别再和我绕东扯西的,我没这个耐心。”
“呵呵,”七爷哂笑着, “翅膀硬了,敢这样对我说话。”
“我需要对一个老妖精有多好的态度吗”
七爷眯起眼,他这个侄子真是太嚣张了, “阿青,七叔只比你大三岁,说老妖精,七叔会生气的。”
阿青一脸嫌恶: “别让我犯恶心,告诉我哲函在哪”
“我不说你能把我怎样”七爷两手一摊,一副得瑟模样。
阿青笑笑, “我就这麽办。”刚刚说完,一把手枪出现在他手里,枪口直指七爷的脑袋。
七爷眼神一冷,伸手去摸自己的腰侧处,枪的卡扣已经空了。
“你什麽时候拿走的”他沉声问。
阿青讽刺道: “你老了,七叔。”
七爷盯着那黑洞洞的枪口看了一会儿,不由捂着嘴笑起来: “阿青,七叔小看你了,骨子里的狠劲和大哥真像啊。把枪放下吧,我带你去见他。”
在禁闭室里,毒瘾男坐在床上,陆丞坐在靠墙的椅子上。前者的眼神阴测而无神,透着一股危险性,后者则双手交握抵着下巴,一眨不瞬地与床上的人对视。
阿青无力扶额, “他坐在这儿多久了”他问着看守的人。
“将近两个小时了。”
阿青叹了口气: “没出什麽问题吧”
“到现在为止没什麽问题,但是再这麽对视下去,就要出问题了。”守门人说的绝对是实在话。
阿青蹙着眉在窗口看了好一会儿,终究什麽都没做,只道了声“我在外面守着吧”便不吱声了。
七爷看在眼里,挺是好奇: “我还以为你会进去阻止他。”
阿青透过窗口看着陆丞说: “我所能做的,就是支持他。”
七爷沉默了一会儿: “我也有点看不透你了。”
阿青担心的情况终究发生了。毒瘾男的毒瘾发作,直接将陆丞当成了攻击目标。别看男人细瘦得跟排骨似的,发狂的时候力气倒是极大,不仅对陆丞拳打脚踢,还会用牙齿咬。
陆丞本来是尽量避免与他交锋的,但他知道该发生的总会发生,于是也做好了打架的準备。守门人沖进来想要帮忙的时候被陆丞拦住了,他执意要自己来应付。
阿青明显看见了陆丞手背上暴突出的青筋,知道他肯定花了不少力气,着急之余又恨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他不由自主去看陆丞的双眼,猜想那双眼睛里必定会有其他的发现。果然,陆丞兴奋了,那眼睛里明显闪烁着类似癡狂的色彩。阿青知道,陆丞找到了难能可贵的素材,他肯定极度高兴,不可能让其他人插手。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