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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厘厘。”陆惟森轻轻叫他。
江佑厘马上直起身子,像个被长官点到的小士兵,认真规矩地应了“嗯”。
陆惟森垂下视线,看了一眼怀里昏昏欲睡的小猫,又重新和他对望,温和地看了他一小会儿,很慢地说:“确实挺疼的,我只和你说。”
听见陆惟森在罕有地袒露内心,江佑厘感到意外,也感到被特别对待。
他坐近一点,努力扩大自己的存在感,擡起手轻轻摸陆惟森的脸和耳廓。
这个亲昵的动作令陆惟森感到受用与喜欢,他感知着爱人指腹的温暖与柔软,继续道:“在培市我说不疼,是嘴硬,怕你心疼我,也怕你可怜我。”
他望着江佑厘:“过来抱一下。”
于是江佑厘就很听话地凑了过去,两只胳膊环住陆惟森的脖子,和陆惟森贴到一起,和陆惟森腿上的小猫也贴到一起。
他听见陆惟森很轻很近的呼吸声,他们成为了全世界最亲密的人。
而穷兇极恶都已经过去。
陆惟森说:“现在我很自私地想让你心疼我。”他揽住江佑厘,像在坦白从宽:“我很需要被你爱着,别人谁都不行。”
陆惟森现在二十七岁。很多时间里他都生活在没有外力的封闭状态,人生色调是不明亮的,甚至时而晦暗。
过去这几年,母亲沈姝方的再婚丈夫介意他的存在,所以他接到母亲电话的次数逐渐趋近于零;父亲陆迁冕被缉拿归案,判刑十二年;药物倍他司汀帮助他抗眩晕的作用变得愈发不明显。
一切变故于陆惟森而言都渐渐不痛不痒,他已经十分麻不不仁,可以平静地接受这些联系被切断。
唯独江佑厘,在他的人生里明媚灿烂过,让他産生了强烈的戒断反应。
还好他足够幸运,江佑厘没有被别人拐走,并且在他示弱以后,善良又纯真地,像过去一样抱住了他,小声而腼腆地对他说了动听的话:“别人想都别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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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周末的傍晚时分,在阔别多年的Reunion酒吧西边靠窗吧台前的高脚椅上,在第三杯执意点来的散发着浓烈香气的浅黄色马提尼旁边,江佑厘和陆惟森并肩坐着,一起看了沉市鳞次栉比间的日落。
因为要开车带江佑厘回家,陆惟森自觉地没有喝酒,面前只摆着一杯清淡的气泡水,坐得很端正,注意力很快从橘粉色天际线转移回了江佑厘身上。
江佑厘头发柔软,在额前细碎蓬松着,整个人柔和又安静。唇珠被加了冰的鸡尾酒一点点浸润,呈现出诱人亲吻的光泽,令陆惟森沉默着认为可爱又迷人。
“陆惟森,你看日落像不像打翻的水彩?”江佑厘很轻很慢地对他讲话,眼睛很亮地看着他,“白昼花园的拱门就用了这种色调,漂亮不漂亮?”
“漂亮。”陆惟森回答道,把手搭上江佑厘的手腕,马上被慢吞吞地回握住掌心,像是一种本能反应。
酒吧浪漫的欧美小调里,陆惟森略微弯起眼睛,享受着这种不言而喻的亲密,诚挚地夸赞江佑厘道:“你的拱门设计得很好,我都不会设计拱门。”
“谢谢你,过奖了。”江佑厘点点头,说着礼貌的醉话,脸蛋浮出些红色的醉意来,顺着相握的手,把脑袋靠上陆惟森肩膀。
“日落看完了。”他咂咂嘴,“陆惟森,你换一张手机屏保吧。”
十八岁的江佑厘已经圆满了。
现在该轮到国外社交平台上的僵尸粉“L”,得到他理应得到的恋人合照。
老板兰登亲自给两位老熟人端来他赠送的草莓冰淇淋配华夫饼时,瞧见陆惟森正不太熟练地揽住江佑厘的肩膀、单手摆弄着手机相机,看上去想要合影。
“你小子,没和对象自拍过啊?”兰登慢悠悠走上前,在吧台上放下餐食,挑眉打趣道,“把这盘全吃干净,我给你们拍一个!相信哥,哥拍小情侣那叫一个专业。”
江佑厘反应倒是还没有彻底迟钝,乐呵呵又醉醺醺地点头:“好啊。”他趴在陆惟森身上,拍拍陆惟森的胸口,“不让他拍,他恋爱经验很少的。”
“你多。”陆惟森垂眸睨了他一眼,把手机递给了兰登。
因为马上要和陆惟森拍情侣照,江佑厘笑得很开心,完全没在意陆惟森说他们恋爱经验半斤八两,已经开始对着镜头比耶了。陆惟森垂眸看他,眉眼舒展,不动声色地和他贴近了一公分。
兰登瞅準时机按了快门。
“看看怎麽样?”兰登自信满满地展示他的杰作。
江佑厘接过手机端详:“完美!”
陆惟森便说:“谢谢兰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