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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堰沉默许久，才说：“我不知道。”
没来由地，他回想起自己失去记忆的那段时间，因为邵景走私的事情来找邵书存，临走前对方站在花圃边，同他说了句什么，他没有听清。
郑临斌见他神思不属，想起来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纠葛数年，也知道徐堰感情上放不下那个人，心中忍不住叹息：“你现在对他是什么想法？”
徐堰垂了眼，看向自己的手背。
彭嵘去世那天，他被带到鼎爷的居所，他浑身湿透、狼狈不堪，邵书存隔着一扇百叶窗同他相望。
时隔六年，那场大火早已熄灭，连灰烬都被吹散。
可谁都没有迈出那一步。
他们似乎达成了某种共识，既然伤害无法弥补，彼此之间早该再无关联。
易地而处，他不会为了帮邵书存而置自己于险地。
他看到自己手背上的疤痕，叶书萱的死亡是永远无法跨越的鸿沟，有太多人为此付出代价，事已至此，他不能、也不应当试图弥合。
徐堰回答道：“那不重要。”他身体靠后陷入椅背，摒去杂念，“我怎么想的并不重要。”
郑临斌只是叹气，十五岁那年，徐堰遭逢大变，重视的朋友接连背叛、喜欢的人对他刀锋相向，他浑身是伤，还要强撑着身体处理后事，可哪怕如此，他还是会坚定地往前走。他忍不住问道：“你给了所有人一个交代，那你自己呢？”
徐堰声音没什么起伏：“如果我不在今天这个位置，可能会做出不一样的选择。可我既然在这里，选择就只会有一个。”
家人、恋人、朋友、自我意志……最重要的究竟是什么？
站在岔路中间，他已经做出选择，这条路没有回头的余地，贪心地想要拥有一切，只会连唯一执着的都失去。
他早已习惯于违背自我意志。
徐堰站起身，望向落地窗外：“如果有那么一天，一切社会规则破灭，末日降临前的那个黄昏，我会遵从自己的意志做出选择。”
81
离开郑临斌住处已经是傍晚，徐堰没有回莲花湾的住处，而是去了鸭嘴尖的别墅。
顾衍越打电话来，问道：“一起吃晚饭吗？”
徐堰：“还有些事，今晚不回了。”
顾衍越嗯了声。
徐堰又说：“后天叫上孙晁，还有那四个赌场的管事，”他顿了顿，“封奕也算一个，我有事要和他们说。”
顾衍越有些意外：“发生什么事了吗？”
徐堰没有回答这一问，而是说：“就在公司大楼开会，正好快六月份，让他们把去年全年和今年一季度各个赌场的业绩报告带上，挨个跟我汇报。”
顾衍越察觉他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没有继续追问：“好的。”
徐堰偏过脸，看着路边不断闪过的灌木，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
他想问顾衍越，为什么要背着自己调查叶书存，他早已明确表态，过去的事情就该让他过去。
他不希望对方深究自己的过去，一方面是觉得没有必要，另一方面是郑临斌和彭嵘留下的那些人，本应当独立于其他任何一方，查他的过去必然会查到他们——他不能让那些人染上自己的生意，也不能把他们放到明面上做事，如果真有他走到穷途末路的那天，还要靠郑临斌保护他的家人。
可顾衍越还是这么做了。
他最终还是没有问出那句话。
这么做是没有意义的，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自己的态度，可顾衍越还是选择了自作主张，作出决定的那刻，背叛便是既成事实，至于理由是最没有意义的事情。
两边都没再开口，徐堰先一步挂断了电话。
徐堰靠在后座，闭目休息了会儿，忽然问：“你跟着郑临斌多久了？”
阿泓怔了下，才反应过来是在问自己，如实回道：“五年了。”
徐堰：“以前做什么的？”
阿泓：“帮斌哥看场子、做账、调查信息，偶尔也会打架，什么都干一些。”
徐堰：“做过赌场的生意吗？”
阿泓：“还没有。”
徐堰：“赌场的事和你以前做得大差不差，我会找人来带你，你很聪明、也有才干，相信很快就能上手。”
阿泓迟疑道：“可我刚来您身边不久。”
徐堰只是说：“阿斌是我重要的朋友，他信任你，我也就信任你。”顿了顿，“后天莲花湾那场会，你也一起来。”
阿泓应是。
***
第二天，徐堰上山拜见了卫老。
庭院里种了不少花，嶙峋怪状的假山旁辟出一片池子用以养鱼，其上另架一道可容二人并行的窄桥。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