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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谢前辈。”
齐晟见状,顺势从怀中取出信笺递了过去。
“这是白家入门正中央疑似咒阵的图纹,咒阵失传已久,我等实在没有头绪,走投无路找到文灵胡老,这才瞧见了一线希望。”齐晟沉声道。
“公羊前辈,拜托了。”
公羊纹一抬手接过,莫名有种关公门前耍大刀的窘迫感,分明傀师只一眼便能知晓的咒阵……
他活了百余年,当初在父辈跟前都是一副嚣张模样,但也许是罚跪祠堂时傀师的画像太过于根深蒂固,令他时至如今都不敢造次。
虽说不知傀师是何用意,但既然对方吩咐,自己也不得不从。
“嗯......如今这世道,传信也并非万全之策,稍有不慎便会被暗处盯着的眼睛加以利用,恰好齐家的北屿山庄也是隐世宝地,的确是个好法子。”公羊纹一又问道,“不过齐小宗主就这么贸然离开,就不担心江湖又生什么事端?”
“前辈放心,剑宗我已交由弟子打理,至于江湖动荡,元掌门自然会帮忙看顾。”齐晟笑了笑,“江湖不比朝堂,少一位管事的也无伤大雅。”
公羊纹一闻言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有些新奇:“你这小子性格倒是不错,想必是像你娘亲多些,讨人喜欢。”
此言一出,齐晟原本紧绷的心弦顿时松了下来,弯起眉眼道:“父亲也常这么说。”
公羊纹一哼笑一声,将信笺揣入怀中,晃悠着朝外走去:“老夫先行一步,这咒阵破解只能说尽力而为,届时若无功而返,倒也别怪到我头上来。”
“自然不会,前辈肯帮忙,晚辈已然感激不尽!”齐晟连忙道。
“这客套话少说些。”公羊纹一没有回头,扬声道,“这里许久无人打理,若你有心,便帮老夫养养花种种草,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齐晟跟着他出门,闻言四处看了看,见杂草确实挺多,立即扬声回应:“晚辈明白!”
直到公羊纹一的背影消失在院中,齐晟才松了口气。一阵沉默后。
他回头看向池州渡,语气里含着愧疚。
“玄九,总是让你跟着我四处奔波......”齐晟走近了些,仔细打量着池州渡的神情,抿唇道,“昨夜可有吓着?”
他不知想起了什么,眼神逐渐暗淡下来:“先前过于自负,对你承诺颇多,但最终总是食言,如今也不知要在这里待上多久……”
齐晟声音更低了些。
“说是剑宗安全,实则也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将你困在身边了。”
不知是否是昨夜失去意识前的心慌一直延续到现在。
即便知晓公羊前辈绝不会加害于他们,但那份无能为力的滋味太过于鲜明。
齐晟忽然想起初见玄九的场景。
一袭红衣,面戴轻纱,一双美眸孤傲,似乎不会为任何人驻足。
那时候的她,似乎远比在自己身边时自由。
他偶尔觉得这世间遍布着蛛网,随意一个抬手便能扯出千丝万缕,甩不掉,洗不净。
最终缠绕着缠绕着,变成世人口中“作茧自缚”的模样。
有时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人痛苦挣扎,待到将目光收回时才发现,自己并不比谁好到哪里去。
说人者不如人。
他之前责怪弟子考虑不周,一直到今日他才发觉。
自诩君子,实则比小人更加卑劣。
从有私欲的那一刻起,他身上的蛛网,就已经落在了玄九身上。
齐晟的眼神愈发幽深。
池州渡顿了顿,迟钝如他也察觉到齐晟似乎有些不对。
“......你困不住我。”他实话实说。
天道都未曾将他困住,更遑论一个方才及冠不久的后生。
齐晟望着他,轻轻扬唇:“嗯。”
“玄九,不要被任何人困住。”
池州渡看不懂他晦涩的神情,也听不懂他多此一举的话。
莫名心烦的人没有回应,更没有纠结,冷漠地绕过他朝院外走去。
齐晟见状反而笑了,心中的那股郁气顿时烟消云散。也是。
玄九这样的性格,又怎会委屈自己。
两人在偌大的山庄内绕了一圈。
这山庄比他们预想中还要大,但因为没有旁人而显得无比空旷。
据传闻,当初公羊前辈有一位挚友,乃当朝亲王。
两人在山中小聚时,对方觉得这山中幽静,若是建上一个山庄,算是避暑宝地,于是阔绰地大手一挥,便在这山中建了两处山庄。
公羊纹一尚未避世时,山庄内有亲王特地安置的仆从。
但后来亲王逝世,公羊纹一便遣散了山庄中的仆从,放他们自由后,自己也渐渐隐居,不再会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