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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如愿拿到筷子。
端起碗了,温伏又不动。
费薄林瞧他眼珠子在四个菜中间来回转,沉默一瞬,从饭盒底部掏出一个舀汤的勺子,分别夹了一筷子莴笋、一筷子肉片、一筷子牛肉丝、一筷子白菜和一筷子鸡蛋堆到勺子里,又夹了一筷子米饭在上面,拿给温伏:“你可以四个菜一口吃。”
温伏盯着勺子,突然张大嘴,就着费薄林的手一口把勺子包进嘴里。
费薄林猝不及防,眼睁睁看着温伏把脑袋伸过来吃自己手里的饭,漆黑蓬松的头顶对着他,就这么毫无防备地在他面前低头进食,睫毛乌长而低垂,吃得两腮若隐若现地鼓动。吃完还在勺子上舔了舔。
把最后一粒米舔干净,温伏抬头看向他,仿佛在等他投喂第二口。
他捏着勺子的指尖微微一紧,错开目光,把勺子送过去:“自己弄。”
温伏接过勺子,依葫芦画瓢照着费薄林的手法给自己弄了一勺子饭菜,吃了几口以后,若有所思地凝视自己的碗,接着把先前步骤里所有的菜量加倍夹到碗里,矮下身,趴到桌上,把嘴凑到碗边张大,跟个小山洞似的,用勺子把饭菜一口气赶到嘴里。
一口更比六口强。
小半碗饭没了。
正要来第二回 ,费薄林看不下去,拎着他的衣领让他坐起来:“好好吃饭。”
太没吃相了。
温伏嚼着饭菜,并不觉得自己在胡乱吃饭,不过费薄林既然说了,他纵使不理解,还是听话没有再做。
他吃得快,费薄林一时忘了叮嘱慢慢吃,几个抬头,温伏碗里的饭就扫荡得一干二净。
“没吃饱就把包子给吃了。”
温伏如愿以偿,吃了最后一个包子。
看到这一幕,费薄林的感受有些难以言喻。
今天的饭他特意多蒸了很多,分饭时也把大部分都给了温伏,但温伏的胃似乎真的是个无底洞。
他迟疑片刻,问:“还要吗?”
温伏说:“还有吗?”
费薄林打算把自己碗里还没动过的米饭给他:“我的分你。”
温伏摇头:“不吃了。”
他无意霸占费薄林的口粮。
“真的不需要?”
“不要。”
他态度坚决,费薄林便不再多说,只加快速度吃完了饭,问道:“你要不要回去睡午觉?”
温伏:“午觉?”
费薄林瞧他又像没反应过来,直接关了取暖器,边收拾饭盒边说:“你先把保温盒提上去,我把店关了就来——给,钥匙,房子在六楼,知道是哪一户吗?”
温伏拿着钥匙点点头。
费薄林给他饭盒:“回去吧。”
温伏一溜烟儿跑了。
等费薄林清点了账单关店回去时,温伏正老老实实坐在客厅凳子上。
费薄林没让他上床,他就不上。
考虑到房间的电热毯还没开,才吃完饭就躺下也不好,费薄林没催他,先去房间开了电热毯。再准备去厨房洗碗时,发现水池子和灶台上到处溅着水,温伏提回来的保温饭盒全都洗过了——自然是对方洗的。
费薄林心里咯噔一下。
他走上前随便拿起一格保温盒,伸出手指在盒子内摸了一圈。
全是油。
费薄林:“……”
温伏果然连洗碗都洗得一塌糊涂。
只能放热水和洗洁精再洗一遍。
费薄林卷起袖子,余光瞥到厨房门外,瞧见温伏正扒着门框看他。
他头也不回,放着热水,权当跟温伏闲聊:“你以前住在那里,也是这么洗碗?”
温伏点头。
水声哗哗地响,费薄林刚要感慨不知道温伏弄脏了人家家里多少碗时,忽想起那晚温伏煮的清汤寡水的面糊糊。
他停下动作转头:“你做饭都不用油?”
温伏不晓得该点头还是摇头,于是解释:“会被发现。”
费薄林怔了两三秒才明白他的意思。
寻常外出打工的人,对留在家里的米、面、纸巾、洗衣粉的剩余常常不会有准确的记忆,如果出门的时间长一些,回家以后这些东西少了也不会明显察觉,但对于比较重要的消耗品,比如菜籽油——尤其住在杂乱城中村的人,许多户人家做饭的菜籽油是自己找店榨的,用透明的油桶装着,一旦总量有所减少,很容易被发现。
所以温伏寄居在别人家里从来不用油。
同样还有家里的燃气费。
人们生活里到处都要用电,几时电费用完了也不会刻意去追究,可燃气费不一样,一天做饭的时间就那么一会儿,交了费能使用的天数基本固定,户主只要回家,燃气费没得太快就会引起怀疑。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