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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为了什么?”傅徵高烧刚退,脸上没有血色,人也无精打采,他扫了一眼似乎憋了一肚子话的祁二郎,“想知道那位兵器阵法都画得极好的子吟兄为什么成了长着鬼脸的贺兰铁铮?”
祁禛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军您要是不愿意讲,我也不是非问不可。”
傅徵喝了两口热粥,把勺子丢回碗里,恹恹地躺了下去:“其实个中过程我也不太清楚,我从军时,他去四象营找过我,再此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失去了他的联系,直到贺兰铁铮横空出世,我领兵在北朔城遇到了驭兽营,乱军中挑掉了他的面具,这才知道,北卫皇亲慕容子吟变成了胡漠将军贺兰铁铮。”
“北卫皇亲?”祁禛之大吃一惊。
自北卫灭国后,北卫皇亲层出不穷。
除了通天山的虎无双,残部统帅魏荻,还有大大小小打着慕容家旗号的各路人马。有的,不过是招摇撞骗,赚点上路盘缠;有的,则不怕死地扯出大旗,打着为北卫复国的名号,占山为王。
十几年来,光死在画月枪下的“皇亲国戚”,怕是都要比北卫开国皇帝慕容离的子孙后代多了。
慕容啸也姓慕容,听起来,似乎比什么虎无双之流要靠谱许多。
傅徵微挑眉梢:“这是他自己说的,就像……虎无双说自己是贞帝的孙儿一样,慕容子吟说,他是贞帝的儿子。”
事实证明,也没靠谱到哪里去。
“哟,”祁禛之笑了,“这是差辈了呀。”
“岂止是差辈了,慕容子吟可是自称自己是北卫名正言顺的嫡长子,是金央和亲公主罗日玛,也就是北卫末代皇后的独子。”傅徵慢慢说道。
“可我记得,你跟我说,他是……”
“一个胡漠商人的马奴,”傅徵懒散地支着凭几,“所以说,英雄不问出处。”
祁禛之大笑,但他转念又想起了什么:“对了,最开始,我是在金央部落里见到了这位子吟兄,在通天山上,他又乔装改扮成了金央公主,难道那金央部落真把他当成大外甥了?”
傅徵听完这话,淡淡回道:“因为,那慕容子吟是不是贞帝的嫡长子还有待考证,但罗日玛皇后,兴许还真的是他的生身母亲。”
“那他是……”祁二郎乐出了声,“贞帝头顶碧波荡漾,我怎么就没听说过这等奇闻异事呢?”
北卫皇宫里的秘闻多多少少都沾些为兴人所耻的沦丧道德。
比如那著名的怀仁皇帝和他从自己亲孙子手里抢来的爱妃宝兰珠,再比如,据说是被一个男人生下来的卫文帝慕容庄,以及强奸了亲生女儿并生了一箩筐疯儿子的明乾皇帝。
还有,就是三十五年前,和亲北卫的金央公主罗日玛以及她那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一笔的夫婿,北卫末代皇帝慕容英。
慕容英其人也继承了自明乾皇帝那直系血亲生子生出来的疯病,他长到十五岁还说不出一句囫囵话,到了加冠的年纪,还要趴在母后身上喝奶。
如此一个人物,又怎能顺得了风华绝代的金央公主之心呢?
传闻罗日玛是神山如尼的子孙,是高车王孙和加珠圣子所出的神女,自小被养在如尼下金磐宫里的金圣坛,喝着神山的雪水长大。
而就在三十五年前,北卫“最后的紫微星”魏荻闯过雪山高原,直捣高车黄龙,最后与金央部族在万山之祖下决一死战,掳走了金央首领扎德,彻底折掉了这杆高车王的“马前枪”。
为了换回扎德,加珠圣子无奈,将罗日玛公主作为礼物,送给了只会流鼻涕打瞌睡的北卫太子慕容英为妃。待等这位弱智太子登上皇位,成了弱智皇帝,罗日玛便顺理成章,做了皇后。
叱连城破时,杀进北卫皇宫的傅小五还见过这位金央公主一面。
只是沦落为大兴阶下囚的她,再也看不出年轻时那据说倾国倾城的容颜了。
“大兴过去重文轻武,讲究克己和文心。北卫那档子破事,你待在京梁,自然不会知道。”傅徵不咸不淡道。
祁禛之支着下巴,也趴到了凭几上,他思索道:“所以,那位子吟兄是金央公主的儿子,那他父亲是谁?将军你知道吗?”
“这个嘛,”傅徵笑了一下,“听说是个给公主养马的。”
这话一出,祁禛之登时笑开了怀。
傅徵又讲了讲当初贞帝如何发现罗日玛公主被混进皇宫的马奴强上,慕容啸是如何趁着北卫宫廷内乱,躲过了发疯的卫贞帝,逃出了叱连城,又是如何落到胡漠人的手中,子承父业,以及,如何在傅徵进了四象营后,与他重逢。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