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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是这么说,人却恹恹的。
不光戚玫,这场庆功宴对戚家人来说,多少都有些残忍,更提不起兴致。
戚玦和顾新眉依制,穿了繁琐的命妇礼服,一向不安分的戚玉珩也不得不穿上侯爵袍服,显得格外别扭。
戚玫抱怨道:“来参加宴会还要穿得这般沉甸甸,还怎么玩?”
戚玦却提醒她:“这可是宫宴,不是玩乐的,你也小心些,说话别似在眉郡那般随意。”
“知道了。”戚玫噘着嘴答应道。
戚家人在内侍的引入下,顺着长街走。
正碰上靖王夫妇,便一同朝设宴的青鸾殿走去。
顾新眉和靖王妃并肩而行,身旁裴满儿已经五六岁,到了能自己走的年纪,乖巧地由婆子牵着走。
靖王虽仍似从前一般,一副温文尔雅做派,戚玦心中却无比厌恶,只兀自放慢了脚步,遥遥跟在戚家人身后。
“阿玦。”
忽然,一声低低的轻唤,戚玦才注意到,裴熠已毫无察觉地出现在自己身侧,和她并行着,侧首对她眨了眨眼。
他走路还真是没声儿的。
裴熠的打扮也不似平时,他穿了织三章青衣,并织四章纁裳,身前围着织四章纁色蔽膝,并素表朱里大带,身戴玉佩及大绶。
这是亲王世子的礼服,只是有违礼制的是,他在礼服外头还罩了件玄色帔风。
戚玦不禁眼前一亮,心里暗暗想着:年纪比戚玉珩大不了几岁,但论气度不知要比他强多少,这身衣裳穿在身上,半点不觉得累赘,反倒是衬得格外矜贵。
“我外祖父来盛京了。”裴熠小声道。
“南安侯?”戚玦有些讶异。
南安侯李清如,在辛卯之战后就带着李家独孙回宁州老家的那位。
话说南安侯深居简出,就连耿月夕从前都没见过他几回。
“你去见他了么?”戚玦问。
“尚未,不过他今日也来赴宴了,待会儿宴会上自能见着。”
裴熠的血亲,无非就是裴家人和李家人,亲爹是靠不住了,亲人里便也只剩下这位多年不见的外祖,裴熠的心情似乎也因此显得格外好。
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青鸾殿。
这般宴会,自是极尽奢华,偌大的青鸾殿,从殿内到殿外,席座便有数百。
席坐次序按官职品级排列,戚家好歹位列侯爵,位置自然被安排在了殿内。
裴熠先去了男宾席,走前还对戚玦悄悄道:“等下我带阿玦去御花园玩吧。”
戚玦上辈子就是在宫里长大的,御花园的一草一木对她而言都了如指掌。
不过她也不想弗了裴熠的兴致,便也点头答应了。
宴会尚未开始,众宾便各自交谈应酬。
戚家初来乍到,除了靖王妃,在盛京便没有什么称得上熟识的人。
偶尔有几个来打招呼的夫人小姐,顾新眉好歹也是在盛京生活过十几年的,应对起来尚称得上游刃有余。
她带着戚家几个姑娘游走于众女眷之间。
戚玉瑄本就端丽,一举一动更是稳重非常,一番下来,倒也颇得众夫人赞许。
戚珞性子活泼,也认识了不少能说得上话的姑娘。
戚玦的视线却在搜寻着耿月盈的身影。
今日这样的场合,陶家人应当也会来才对。
正想着,忽见裴臻身边的内侍应公公朝这边走来,不偏不倚走到戚玦面前。
还在说着话的几位夫人小姐都止住了话头,只见应公公道:“平南县主,陛下有请。”
“五姐?”戚玫有些诧异地看着戚玦。
绿尘见状,道:“姑娘,我陪你去吧。”
应公公却道:“陛下旨意,请县主独自前去。”
“臣女遵旨。”戚玦道。
她朝绿尘和戚玫微微一笑,道:“陛下传召,多半只是挂心父亲的事,我去去就回。”
在女眷们各异的目光中,戚玦跟着应公公,朝长乐宫的方向走去。
裴熠遥见这一幕,面上怡然的笑意倏然收敛,悄声跟了过去。
……
长乐宫乃帝王寝居,戚玦被带到外殿。
此处和青鸾殿恍惚两个世界,偌大的殿中只点了几盏烛火。
待应公公退下后,只留戚玦孤身一人。
漏刻的水滴答滴答想着,在戚玦心里化作不安。
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殿中才回响起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只见裴臻身穿今日宴会的冕服,缓缓从殿后走来,在殿中主位坐下。
戚玦盈盈而拜:“臣女平南县主戚玦,叩见陛下。”
片刻后,裴臻才道:“平身。”
“谢陛下。”
戚玦起身,发冠上银翟口中衔的结珠串轻垂,晃动着,缓缓归于平静。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