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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在皇帝眼皮子底下议论皇家事。”戚玦提醒,随后又更小声地补充道:“等御驾回朝了再说。”
……
天亮的时候,御旨亲诏:宁鸿康通敌叛国,已被就地正法。
至于这“就地正法”可就有说道了。
宁鸿康被姜浩视作弃子后,姜浩一定不会让他有活命的可能。
且一场爆炸后,齐军被梁军趁机追逃十余里,害得南齐损失惨重,齐国自然不会放过他。
至于是谁杀的就不得而知了。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宁鸿康为保宁婉娴而拖延时间,自愿和梁军正面逢迎,自投罗网。
否则宁鸿康都死了,宁婉娴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能去哪里?不是被炸死,就是在宁鸿康的掩护下逃命去了。
宁鸿康的死是必然的,戚玦早有预料,可即便如此,还是觉得可惜,他若是被生擒,招供哪怕只有一星半点,也是姜家的催命符。
梅院,戚玦沐浴罢,换了身干净衣裳躺在床上。
她昨夜的失踪,只解释为遇到屠市,着急躲避,这才迷了路,加之有戚珑作证,这个借口便也变得可信起来。
至于裴熠为何会在?
戚玦想着,翻了个身。
裴熠此番行动,多少和靖王逃不开关系。
初见靖王时,戚玦只觉得这人高深莫测,后又觉得敌友不明,但若是裴熠此行有他授意……难不成靖王要对付的是姜家?或者说南齐?
姜家之计无疑是把梁国方才火上炙烤,靖王身为皇室,的确有理由阻止,但是……
戚玦说不上来,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
没来得及多想,小塘便连门也没敲就推门而入。
她少有这般失礼的时候,戚玦问:“怎么了?”
小塘道:“姑娘,陛下召见您!”
……
戚玦换上了县君的礼服,礼服之袍以红罗制成,胸前绣着鸂鶒,下裙为青色,饰以三襕璎珞串珠八宝纹裙襕,腰间扎素银腰带,头戴珠翟冠,冠顶上簪一对金银翟,口衔的结珠串垂到肩头,冠底还要再簪一对金簪。
戚玦分明长着一张轻浮的脸,但不知为何,穿上这身隆重的礼服后,不仅没有半分不妥,甚至平添了几分这个年纪的女子少有的气度。
一番折腾,戚玦步伐稳重,坠着一身珠翠前赴松鹤堂。
或许是因为那晚在顺鑫酒楼的怪异感觉,对此次面圣,她心中总惴惴不安。
她心口突突的,手心也跟着冒汗,那天晚上的感觉再次袭来,让她感到一股朦胧的眩晕。
不知为什么,她总觉得,她不是去面圣,而是要去亲眼面对一些她急于探求,但却难以接受的事情……
第50章 昔我往矣
松鹤堂。
戚卓夫妇也正立于院中,院子里,呜呜泱泱站了数十个穿着官袍的内侍和女官,表情肃穆。
而看着松鹤堂正堂掩着的大门,那种不适之感再次朝戚玦袭来,这一次,她连呼吸都变得无比急促……
小塘弯着腰,扶着戚玦潮湿的手,小声道:“姑娘身子不舒服吗?”
戚玦强忍着,挺直背脊,摇了摇头。
戚卓见状,朝她走过来:“环儿。”
“爹。”戚玦唤了一声,却声音微弱。
尽管脂粉堆砌,但戚玦的脸像是褪色一般,那股子苍白甚至透出了脂粉,有一瞬间,戚卓甚至觉得她……不大像个活人……
“是陛下点名要见你,不过问几句话,不会太久,环儿别害怕,若是不舒服,等下爹便去叫大夫给你瞧瞧。”戚卓道。
“嗯……”戚玦点头。
正此时,松鹤堂的门开了,两个内侍在门外卑躬屈膝,左右排开。
也是在这一刻,她的心口一紧,疼得像是被插进利刃一般……那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像极了那场梦……那场从高台上坠落的梦……
这时,一个女官表情肃穆朝戚玦走来:“平南县君,陛下召见。”
戚玦好整以暇地站直了身子,微微颔首,松开了小塘的手,随那女官进去了。
她和戚卓顾新眉三人一并进去。
每往里走一步,她胸口上的痛便加剧一分,额头上冒出细细的汗珠,戚玦在袖子下拧着手背上的细肉,迫使自己清醒。
面前这个穿着红衣的背影想必就是皇帝,而此时戚玦已心如擂鼓。
直到这个颀长的背影回过头来——
这人负着手,二十来岁,剑眉星目,骨骼分明,微抿的薄唇,嘴角向下,周身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和威严,眼中带着属于上位者的狠厉与凉薄。
也是在这一瞬间,戚玦几乎要脱口而出一个名字——
裴臻!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