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裙摆处的金丝凤纹雍容华贵,与脚下的红锦毯相得益彰,可见设计者的用心。
九百九十九级石阶,一眼望不到尽头。
云照想,曾几何时,他与裴勉成婚那日虽只草草拜了堂,却比得过世间一切繁琐礼仪,如今自己着华服、受朝拜,可每一步都宛如游走在刀尖之上,剜心削骨。
“脚痛吗?”
忽然,耳边传来一声轻唤,恍然回神间,他敛眸正色,冷冷道:“与你无关。”
楚少泊像是没听见,自顾自牵紧他的手,柔声道:“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云照闭口不再说话。
堂皇殿宇渐渐展露头角,伴随着圣旨宣读之声入耳,楚少泊牵着云照,在文武百官的注视下登顶銮座。
高堂之上,楚少泊一袭玄色金边龙袍,头戴九旒冠冕,周身威仪尽显。
“跪———”
大殿门口,宣旨太监收起手中圣旨,在帝后落座之时仰头嘹亮一嗓,紧接着百官齐跪:“臣等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高亢嗓音旋彻宫闱,偌大殿宇肃穆凛然,处处透着庄严。
朝拜结束,依照规矩,接下来就该是皇后向天子行三跪九叩之礼,以示对天子的臣服与忠心。
但云照怎会愿意?任由那宣旨太监喊破了嗓子,他愣是在凤銮座上一动不动。
底下的议论声逐渐大了起来,楚少泊虽然期待过,但也没指望云照会甘心拜他,便道:“礼节繁琐,皇后身子不堪重累,便免了罢。”
众臣听罢愕然,纷纷表示皇家礼仪不可亵渎,却换来了楚少泊的勃然大怒,只好作罢。
外头天色渐黑,册封大典已然进入尾声。
与众朝臣斟酒作乐后已是深夜,楚少泊拖着醉醺醺的身子,在李德忠的搀扶下跌跌撞撞走入寝宫。
“皇后呢?”寻了一圈未见到人,他顿时目露不悦。
李德忠逮着路过的宫女一问,才知对方压根儿没来过,而是大典结束后就回了长乐宫。
按理说,一国之后在册封典礼结束了应当留在天子寝殿等侯临幸,怎如今这位皇后娘娘竟敢目无天子,直接回了自己的寝宫。
四下气温骤降,李德忠忍不住抖了三抖,忙道:“陛下,说不准娘娘是回自个儿寝宫给您准备惊喜了呢,您要不过去瞧瞧?”
楚少泊闻言,眉宇间愠怒稍减。
李德忠见状连忙唤人抬来龙辇,马不停蹄地给人送去了长乐宫。
屋内,云照早已褪去那身繁冗的婚服,换上了平日里的素衣。
楚少泊下轿后推门便入,随之而来的酒气让屋里的人眉头一蹙,抬手轻掩口鼻。
或许是酒意的驱使,楚少泊相较于平时而言对云照少了几分恭敬,倒是十分大胆地对其表露不满。
“今日大婚,你为何早早褪了那身喜服?”精锐的眼眸将人来回打量了一番,他语气透着不悦问道。
云照不愿搭理他,也不想搭理他,随手扯下发髻上最后一根金钗,然后对一旁侍奉的采月淡淡道:“熄烛。”
采月怯然看了眼一旁黑脸的楚少泊,接着迈步走向烛台。
正要吹灭,只听楚少泊冷着脸哑声一喊:“滚出去!”
采月得令,哆嗦着出了寝殿。
门板的碰撞带进一阵刺骨凉风,在屋内兜了一圈后,最终消匿在火光之中。
楚少泊盯着云照傲然的背影,那不带半分屈从的恣意张扬,明明那般纤细孱弱,好似一碰就碎的玻璃,可他却远远抓握不住,而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令他十分恐慌。
“转过来。”蓦地,他命令道。
云照纹丝未动。
楚少泊心底的慌乱愈发强烈,不由压低嗓音再道:“朕让你转过来!”
半晌,云照终于转身。
楚少泊看着眼前薄凉无情的脸,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云照啊云照,朕是不是对你太过纵容了?”
说话间,他猛然掐起云照下颌,近乎疯狂地把人按倒在榻上,“别总摆出这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去给朕把婚服换上!”
云照没有反抗,但也没有动作。
久久等不到回应,楚少泊蓦地一嗤。
他松开钳制云照的手,起身后踉跄了两步道:“朕似乎忘了告诉你,你那位宝贝夫君,在咱们回宫的第二日就追上来了。”
话毕,云照双手猛一握紧,质问道:“你把他怎么样了?”
“想知道?”楚少泊嘴里问着,不紧不慢地坐下喝了口茶,反被动为主动道:“你过来,朕亲口告诉你。”
云照眸色沉了沉,迈步走过去。
眼见对方靠近,楚少泊手一伸,直接把人拉进怀里,阴怪道:“你的那位夫………不,应该是前夫。”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