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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口利刃顺势被带走,殷红的鲜血自伤处汩汩流出,他脚下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沈南枝见状,立即上前扶住云照。
说到底是怀胎十月的骨肉,怪只怪云照当年生不逢时,偏偏生在了她最恨某人的时候,加之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每每面对云照那张与他肖似的脸,除了打骂之外,她毫无方法消除心头的怨恨。
如今那人早已故去,她心里又是矛盾的。
忽然———“噗!”
一口鲜血自云照口中喷出,沈南枝吓了一跳,“子、子安?”
云照半佝着腰,胸前的衣襟被攥得发皱,似乎很是痛苦。
宁诃见状,看了眼手中沾血的短刃,忽而发出一阵桀笑,“看来这刀上淬的毒,功效很是不错呀,瞧瞧这眼神,真是可怜又可悲。”
云照不知听进去没有,眼前的景象愈发模糊,耳朵也不停嗡嗡作响。
沈南枝扶着他,在听到宁诃的话后,一股无名之火猛窜心头。
若说方才还在犹豫云照存活的意义,那么现在,她只想宁诃立刻一命呜呼。
另一边,宁诃还在癫狂地笑,她缓步走向云照,居高临下道:“如何,若是现在回心转意,我倒是可以给你解药。”
云照意识越发模糊,只能用力按着伤口让自己保持清醒。
听到宁诃的话,他费力地抬起眸,脸旁忽地掠过一阵细风,然后他便看见,宁诃的脖颈被一只枯手掐住了。
“呃咳咳咳!疯女人,你找死!”宁诃完全未有预料,随着对方发力,她双脚逐渐悬空。
“松、松手!”喉管被锁死,她脸色涨得通红,条件反射地在空中挥舞双臂。
沈南枝眸色冷得骇人,“解药,交出来。”
死亡的恐惧席卷而来,宁诃怕了。
“解、解药…………”她拼尽全力从喉咙里发出声音,一只手颤巍巍地在胸前摸索着,直到一只锦盒掉落,沈南枝眸光一转,甩手将宁诃扔到了地上。
失去钳制的宁诃倒在地上咳个不停,沈南枝丝毫未作理会,拿起地上的锦盒径直走向云照。
“子安,张嘴。”她拿出锦盒中的解药递到云照嘴边,说道。
云照乖乖张开嘴,将那药吞了下去。
唇色肉眼可见变得红润,他用力地眨了眨眼,视线终于不再模糊,望着眼前沈南枝略显焦急的面容,他脑袋有片刻的空白。
或许是窥探到了对方眼底的疑惑,沈南枝莫名心慌了一下,脸色倏然又变回了平日里的冷肃。
“无事了便起来。”漠然的语气不含半分情感,她训斥道:“行事如此莽撞,没有丁点儿你父皇的沉稳。”
这是云照第一次从她口中提到父皇名讳,一时有些怔愣。
沈南枝却以为云照是被吓到了,怒其不争的同时一把将人从地上薅起来,然后抬起一根手指指向对面看上去有些神智不清的宁诃,问他道:“母后从前教过你,对有威胁的东西,你该如何?”
云照听后薄唇轻启,缓缓道了句“杀”。
沈南枝听罢,神色缓和了不少,“说得不错,所以…………”
她松开云照的襟口,接着用力把人往前一推,“去,杀了她。”
话毕,云照像是受了蛊惑般握起地上的短刃,接着抬脚向宁诃走去。
局势倏然转变,宁诃一边后退一边歇斯底里地冲二人大喊,“滚、都给我滚!”
云照充耳未闻,手起刀落间,利刃穿膛而过,宁诃狰狞的面孔定格在脸上,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很快,耳边吵嚷戛然而止,面对地上尚未凉透的尸首,云照面无表情,可若仔细一瞧,便可看见袖摆下的手难以抑制地打着颤。
“做得好。”忽然,沈南枝走了过来,万般唾弃地瞥了眼地上的人,然后转而面向云照,毫不吝啬地夸道:“不愧是母后的好儿子。”
云照:“…………”
耳边是沈南枝无休止的夸赞,云照却恍若未闻,他目光呆滞,宛若一尊雕塑。
半晌,他蓦地嗤了一声,接着仰天望向漆黑的夜空,眸色透着悲戚,但更多的是自嘲。
原来,自己从未走出过那道坎,他心道。
不可否认,有那么一瞬,他是想让宁诃死的,但…………
每每听见沈南枝的命令,身体就像是被无数根看不见的弦栓住,而自己,则成了一只受人操控的木偶。
这种感觉,难受得令他喘不过气。
只要一想到反抗的后果,他便抑制不住地恐惧,那种发自内心的、深深的恐惧,折磨得他痛不欲生。
“子安。”
一声呼唤,拉回了云照的思绪,他微微抬眸,眼里满是血丝。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