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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昇瘪着张嘴,那模样好似下一刻便会哭出来。
连着几日都未得云照正眼,裴勉现下可谓是一雪前耻了,但为了圣上的面子,他又不得不作出一副难过的样子道:“陛下放心,臣和安王日后定会时常来宫里看您的。”
泪花儿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云昇干脆不忍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撒泼滚打,“裴哥哥骗人!朕不要皇叔走!不要!呜呜呜…………”
裴勉终于慌了神,连哄带骗道:“陛、陛下您这…………要不,臣现在就带您去寻云照,如何?”
哭声戛然而止,“真的?”
裴勉头点得如同拨浪鼓,“真的真的。”
云昇这才吸了吸鼻子,“那我们走吧。”
眼见那抹小身影往外走去,裴勉心里松了口气,立即拔腿跟上。
另一边。
明明是六月夏至,偌大皇城的某处宫邸却是萧条无比。
冷宫外,一道孤影徘徊不前。
鸦雀停栖在冷宫的屋檐之上,偶尔几声鸣叫,让本就落寞的宫邸显得更加孤寂。
云照站在冷宫外一颗破败的榆树之下,怔望着眼前这个他生长的地方。
里面关着的,是他的母亲。
粗重的锁链后,是他与母亲生活的点点滴滴,也是他满身戒痕的最佳佐证。
记忆中的画面不断涌出,云照双拳紧握,眼底不禁划过一抹伤感之色,情不自禁地往前走去。
待他回神后,眼前已是一堵残门破柱。
血红色的宫门与纤纤白衣交相辉映,惹得路过的宫女频频回头。
忽然———“子安?”
门缝内,一道女声蓦地传出,云照身形一颤,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堪堪稳住呼吸。
“儿臣…………参见母后。”隔着厚重的宫门,云照看似平静地行了一礼。
门缝后是一抹纤瘦的身影,里头的人看见云照云淡风轻的面孔,风韵尚存的眉眼尽是喜悦。
“快过来,让母后好好瞧瞧你。”沈南枝温柔地向云照发出指令,粗糙的指节扒着门缝,好似要将那门豁出一道口子来。
云照站在原地,自听到沈南枝的声音开始便一直垂眸看着地面。
“怎么不过来?”许久等不来云照的回应,沈南枝询问道。
云照知道,方才的三言两语只是母亲惯有的演戏,并非是真的想他了…………
纵使心中怅然,云照还是满眼渴求地走了过去,每靠近一步,他都觉自己的心脏几乎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儿。
“子安长大了,模样也愈发俊俏了。”沈南枝透过门缝看向云照,纤细的手腕用力穿过面前的洞口,轻轻抚上了云照脸颊。
温热的触感让云照恍然如梦,他略显呆滞地张了张口,满腹委屈最终变成一句淡淡的:“见也见过了,母后若无其他事,儿臣就先退下了。”
沈南枝表情一僵,显然没料到云照会这般同她讲话。
“子安长大了,学会顶嘴了?”她指尖轻挲着云照的颌骨,一道红痕赫然入眼。
冷冽的语气让云照下意识低下头,但很快他又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再是那个犯了错就会挨打的孩子了。
“子安,看着我。”沈南枝再次发号施令,只是语气没有了一开始的温柔。
云照纤睫微颤,接着缓缓抬眸。
视线相撞的那一瞬,沈南枝眸底闪过一丝狡黠,继而冲云照露出温煦的微笑。
“乖孩子。”她褪去肃容,取而代之的是触人心弦的柔和,“子安,告诉母后,你是来救母后出去的,对不对?”
耳边是云照从未体会过的温柔低喃,他似是着了蛊般怔望着沈南枝,表情有一瞬间的愣神。
沈南枝见状继续诱哄道:“子安想念母后吗?你许久未来,母后日日念着你,头发都白了。”
说着,她挑起一缕发丝,佯装无意地在指间转了转。
透过狭小的门缝,云照看着沈南枝苍老的容颜,与记忆中那张倾国之姿的面孔重叠,竟有种说不出的心酸。
这些年来,他未曾靠近过这里,惦念是有的,但每每想起母亲沈南枝的脸,皇兄云衹枉死的画面便也跟着涌现脑海,思念与怨恨在体内争相交错,久而久之,他不敢、也不愿去回忆了。
“母后…………”忽然,云照轻轻唤了一声。
“嗯?”沈南枝立即笑应道:“怎么了?”
云照盯着面前坚实的锁链,慢慢把手搭了上去。
沈南枝见此眸底迸出喜色,就在她以为自己终于要逃离这噩梦般的地狱时,却见那只手又垂了下去。
沈南枝笑容一僵。
云照敛眸后退半步,接着又冲沈南枝行了一礼,“今日是母后的生辰,儿臣没什么重礼可赠,只知母后喜爱桃花,便路过折了一支,还望母后莫要嫌弃。”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