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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褪掉伪装出来的少年老成的外表,其实太孙也不过是个单纯的孩童罢了。
也正因为知道这孩子还没有被宸王养歪,建宁帝才从心底真的疼爱。
这会子便撑着身子,给孙儿擦去了脸上的泪水。
“皞儿不怕,有皇爷爷在,没人会伤害你的,你父王已经去抓坏人,救你皇祖母了,皇爷爷身体不适,喝了药,要躺下歇息,皞儿听乳母的话,也去歇息好不好?”
太孙抓着建宁帝的胳膊,有些犹豫。
建宁帝便又扯出一个笑容来,安慰道。
“皇爷爷睡一觉就好,明天带你去御花园好吗?”
这时,王连义也立即上前哄着。
“太孙殿下,皇上龙体抱恙,得好好歇息了,才能快点康复呢。”
听到这里,太孙才忍着泪站起来,又规规矩矩的给建宁帝磕头行礼。
“那皇爷爷好好歇息,孙儿告退。”
建宁帝笑着摆手,而看着太孙的身影出了殿门后,又是一阵剧烈咳嗽,直咳得面色青白。
但饶是如此,建宁帝还是坚定的见了宸王。
人被带来的时候,已经十分狼狈。
身上沾满血污,双目赤红,发髻松松垮垮的歪着,发丝凌乱,丝毫不见平素温润如玉,翩翩公子的模样。
不止是建宁帝,在场的几位大臣见他这般,都是不由蹙了蹙眉。
沈千帷也在其中,此刻握刀立于建宁帝榻边,暂时充当着御前侍卫的角色。
所以宸王一进殿里,除开榻上的建宁帝外,第一个就看见了沈千帷。
他并未跪下行礼,目光在殿内扫视一圈后,便是嗤笑。
“父皇,您还真是给自己找了条忠心耿耿的好狗。”
说这话时,他的目光紧盯着沈千帷,阴沉扭曲。
他自然恨了,毕竟没有沈千帷突然出现,他应当不会败的这么快。
建宁帝显然知道他的心思,眸沉如水。
“你当真觉得朕只布了这一招棋么,你以为,汴京卫的吴鹏,他真的听命于你?他从前是朕的贴身近卫,他会因为一桩姻亲,就背叛朕么?!”
吴鹏的嫡女是瑞国公府嫡长子许元鸿的正妻,也就是宸王的表嫂。
宸王面色冷硬,“父皇神机妙算,设下了圈套只等着儿臣去跳,如今又何必再嘲讽。”
“朕为何要试探于你,你不清楚吗?”建宁帝有些发抖,“但凡你没有逆反之心,何至于此!”
“难道不是父皇想杀儿臣在先吗?难道不是父皇想替老七、老三报仇吗?!”宸王怒喝,面目狰狞。
“朕从未这样想!”建宁帝厉声反驳。
情绪激动以至破音。
“朕,朕已经没了两个儿子,怎会舍得再失去一个,你扪心自问,朕为何查你,是因为贪污,是因为盐税!旁的事情朕都知道,朕何曾提过半个字!”
看着建宁帝暴怒的模样,宸王却丝毫没有触动,反倒是平静下来,垂了眸子。
“事已至此,要杀要剐,任凭父皇处置,但求父皇饶皞儿一命。”
在他心里,早就与建宁帝生分隔阂了。
是因为他造天灾断臂,从此无缘曾唾手可得的皇位。
也是因为他残害手足,心虚害怕,觉得建宁帝随时会因此降祸于他。
更是因为,他对权利的追求已经疯魔,哪怕以儿子做幌,将其培养成自己傀儡。
“朕自然不会伤害皞儿,稚子无辜。”建宁帝也平静下来,又深深看他一眼。
宸王面无表情,却行了一礼,“多谢父皇开恩。”
此时此刻,他好像又回到了从前恭顺的模样。
“退下吧。”建宁帝摆手。
他实在身体难以维持,不能再多说了。
王连义立即招手,让侍卫们把人带了下去。
殿内安静下来,建宁帝命所有奴仆都退出殿外,就留下了几个心腹大臣。
至于说了什么,外人无从得知。
但半个时辰之后,有人来报,说宸王撞柱身亡时,建宁帝又是气血攻心,吐血昏了过去。
他没想过要杀宸王的。
毕竟宸王是他的嫡长子,曾经最看重的儿子,可没想到...这是宸王自己不想活。
宫内宫外一片纷乱,沈千帷忙于收拾残局,没能抽开身去接苏珺宁。
不过还是派了郑寒去接应,并把人送回了苏府。
苏毅也无恙,已经投身到朝政事务安排里去了,连带着拉上了苏予珵和苏予安已经帮忙。
这是历练的机会。
也就是崔氏和有孕的方氏吃了些苦头,崔氏身上有伤,方氏则是受了惊吓,有些动了胎气,不过无大碍,静养即可。
接下来的五六天里,沈千帷一直忙的不见人影。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