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滕洛炀摔到多处骨头,疼得龇牙咧嘴。
霍沉修就在二十几米开外的门口,他想要找霍沉修问个明白,但他连站起来的动作都做不到,只能咬牙忍痛,勉强用手向前爬行。
门外顾星野道:“霍总今天的来意是?”
“我知道你最近在帮滕洛炀找易箫。”霍沉修直言不讳:“易箫这段时间确实在我这儿。”
“那这段时间真是多谢霍总对易哥的照料了,改天我一定登门拜谢。”顾星野露出了职业微笑,“如果方便的话,我想尽早把易哥接回来,毕竟我们是一家人。”
“一家人?”霍沉修当即就冷笑了起来,“你们真的有把他当成过家人吗?”
“……”顾星野脸色相当难看。
霍沉修接着道:“易箫死了。”
轻飘飘一句话,对屋内的霍沉修而言却如同滚滚惊雷灌顶。
他在说什么?
霍沉修说了什么?!
“霍,霍沉修……”滕洛炀哑着喉咙艰难出声,“霍……沉修,你给我……说清楚……”
假的,一定是假的。
霍沉修不是什么好人,一定是编造出来骗他,好拐走他的易箫。
滕洛炀手指死死扣着地,眼泪不受控制地往外滚,滴到手背在滑落地面。
整个人看起来狼狈又可怜。
门外顾星野同样难以置信,整个人都僵硬了,“你说什么?”
“易箫生病了,是个治不好的绝症,不知道你们这些家人知不知道这事儿。”霍沉修一边讽刺,一边从助理手里拿过文件夹,递给顾星野,“这是易箫的病历,不信你们可以自己看。”
是不是真的顾星野心里有数,他没有勇气翻开那个病历,只是问:“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几天前,他冒险上了手术台,但是没能走出来。”
一字一句,都仿佛敲在顾星野的心上,虽然知道易箫病重,却不料会这么快。
这些天他还绞尽脑汁地联系各路名医,帮易哥想治疗方案呢。
易哥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突然就……
他半辈子都在受滕洛炀那个畜牲的气,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滕洛炀迷途知返回头是岸了,他怎么就离开了?
霍沉修接着说:“手术之前易箫跟我聊了聊,他说他死后骨灰想扬进海里,所以就没有骨灰给你留了,希望你能理解。”
又掏出一个信封交给顾星野,解释道:“这里面是易箫的几张银行卡,密码是他的生日,他交给我说想抵医药费,我并不认为有这个必要。听说你是唯一一个对他还像个人的人,易箫这点儿遗产还是留给你比较合适。”
顾星野颤巍巍地接过。
易箫是个宁死也不愿依附别人的人如果不是到了最后一步,他绝不会把仅有的傍身钱交出去。
病历清晰记录着他一直以来的病变过程,就连他的医护人员都被登记在册。
霍沉修说的是真是假,他们稍一调查就知道了。
到这一刻,他终于相信,易箫是真的不在了。
霍沉修最后道:“你也别太难过了,易箫说他这辈子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只是很后悔。”
这话倒是一点儿都不像在安慰人,反而是想让人难受一辈子似的。
屋内的滕洛炀已经停止爬行,他仰躺在地面,呆呆地看着雪白的天花板。
他的双目渐渐失焦,他觉得整个世界都是那么的不真实,他分不清这是不是一场荒唐的噩梦。
他很想快点醒过来。
可是盘踞在他脑子里的只有霍沉修冷冰冰的声音。
“易箫死了……”
“几天前他冒险上了手术台,但是没能走出来。”
“他的骨灰想扬进海里……”
“他说这辈子已经没有遗憾了,只是很后悔。”
“……”
不遗憾,却很后悔,多么矛盾啊。
滕洛炀却偏偏能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箫箫后悔了,他的箫箫恨他了。
他像一尾搁浅的鲸,看不到任何希望,无法自救。
滕家人没人在意易箫的死活,顾星野便主动挑起了操办丧礼的大梁,还埋了易箫的旧衣物立了块碑。
滕洛炀前段时间找易箫找得发疯,到了这会儿,却是从来都没露过面,仿佛事不关己。
到了丧礼的最后一天,顾星野终于忍不住了,企图拉他到碑前去看一看。
滕洛炀却无动于衷,甚至反问:“有什么好看的?”
顾星野怒不可遏,“易哥是你的妻子你的伴侣,这么多年对你一心一意,无微不至地照顾你的衣食住行,就算你不爱他,他现在都死了你总该去看看吧?”
“我去看了他就能活过来吗?”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