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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他的真心与懦弱都不纯粹。
“朋友”二字在琉的口中又过了一遍,仿佛是轻巧得毫无重量。
琉垂眸良久,终于回了他,“或许。”
也是直到这时,这位陛下才慢慢回想起一个人来,那就是比江蜇寒年长不了几岁的大皇子。
而大皇子在见到他时并没有显得多意外,相反依然专注于手上的事情,语调轻松道:“我知道您是为何而来,而且很快就会有答案。”
琉静静看着对方雕刻的动作,一顶纯白王冠即将在其手中完成,似有很久远的记忆逐渐在脑海中清晰。
关于那个雕刻猫。
在前世,早年的他们还不是陛下与主教,曾因结伴对付星盗而混入过黑市中。
也是在这期间,琉见识了诸多的混乱无下限,而他随手用得到的廉价材料做出一个小玩意,匿名留在拍卖行,要求被保管直到多年以后以最低的价格拿出来拍卖,结果毫无意外是引唾弃与哗然的,等同于极为恶劣的羞辱。
身有缺陷是早有设计,陷入困境也是早有预谋。
尽管如此,琉也只认为这最多算是年少时一闪而逝的恶意,不足挂齿,也不足以作为什么铁证,倒没想着至多年后还会被从这么隐秘的角落里挖出来,而且是这位他从没有正眼瞧过的孩子。
“父皇,我以为您是知道的,我流落在外的那些年过得实在是太苦,而且我是在接受日常拷打快要撑不住了的时候,才意外发现自己似乎有一小部分的虫族血脉,也正因此,我才得以在这样的环境下保住性命,捱过一次次的劫。”
大皇子无比坦然地说:“而我想要在那些残酷的星盗手中活下来还必然得有一些手段与人脉才行,拍卖行内部人员和我是旧识,尽管如此也让我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可既然我想要回宫,那就总得拿出些诚意来,您认为呢?”
琉没有生气,而是很有耐心地坐下来与他面对面,说:“所以你也早决定好了要透露给谁。”
大皇子说:“是的,我不清楚御墨阁下与主教有过什么渊源,但我能看出来,您对他的态度很微妙。”
跟曾有过的经历有关,他格外会察言观色,对旁人的情绪也会感知得更为敏锐。
陛下明明在重用御墨,却又似乎打心底里看不起对方,尽管元帅是出了名的能力出众,劳苦功高。
大皇子最后带着笑,又似叹道:“平庸不是对我的误解,我一直都只想平平淡淡活下去罢了,可我毕竟是我母后的孩子,她的死很是蹊跷,而父皇对此再是清楚不过。故而,我只能对您有所得罪。”
对琉而言,和芙微斯诺或是别的谁联姻不过是政治上的锦上添花,不值得花心思去抗拒,但是否能容忍她们一直留在那个位置就是另一回事了,原因只不过是骄傲的他所认为的“不配”二字。
谁的戛然谢幕,恰如他的轻掸尘灰,却是大皇子一辈子的刻骨铭心。
琉深深地望着他,忆起前世时他的结局。
自回宫后就一直悄无声息,至终都没有掀起过一丝波澜,或许是没有时机,也再找不到可用的“盟友”,因那时的琉已然全无威胁,实现人虫并治,权势盛极。
他心知想要做些什么都是不可能的,却也没有离开,而是把自己继续困在深宫,给他母后守灵,如外人所说的那般“平庸”至死。
其实他才是那个不平庸的,噩梦般的童年经历没有摧残他的心智,饱经黑暗却永远记得温暖,能在什么环境下都做到隐忍沉稳,还拥有着琉所没有的勇敢与坦荡,反倒令人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欣赏来。
琉没有再急着走,亲手为大皇子做出的那顶纯白王冠作了精修,随后置在两人眼前的桌面上,发出一声轻响。
这大抵就是他们之间,绝无仅有的交互了。
第42章
白翳在醒来的第二天就面见了一只虫。
是伊莱赫戎主动提出的这个请求, 他为此给足了诚意,收敛了身上所有的虫化迹象,只带了恪琏一虫就前来赴约, 还主动接受了严格的防危检查。
但这并没有让洮溯对他们的敌视减轻多少。
因为白翳给过交待, 所以洮溯不能对这两只虫做什么,可他也打定主意要找点事。
故而,伊莱赫戎刚一来,就眼睁睁地看到了那位冷酷人鱼当面将他在战场上遗落的身体部分用鱼尾绞个稀碎, 然后扔去海里喂海中生物。
其实, 若能将自身残破的虫躯取回来, 后续还能用作修复或吞噬补能,当下就这么明晃晃地被挑衅报复了。
伊莱赫戎只能苦笑一声, 还抬手拍了拍恪琏的肩以作安慰,同时示意对方留在门外。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