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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期待什么呢?
司玉问自己。
是在期待贺云丢掉他的女伴,来找自己这么个不入流的戏子吗?
真是傻。
“贺云,我们该在楼上的包间,这下面不会有我们的名字。”
司玉僵硬地抬起头,却又不敢回头看。
但贺云的出现根本不需要他做决定,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已经停在了他身旁。
“你昨晚去了什么地方?”贺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一夜没有回来。”
司玉抬头看着他。
贺云很高,有着西方人的宽大骨架,如一堵门般伫立那里,挡住了剧院天花板上的光。
司玉只能看见他胸腔的起伏,难以分辨他此刻陷入阴影的双眼情绪。
“你在问的到底是什么?”司玉反问他,“是我甩了高高在上的贺云,还是我甩了你?”
这两个问题的「宾语」都是同一个人,但又不是。
他想问的是——
贺云,你到底是因为我戏耍你而生气,还是我可能跟别的男人在一起而生气呢?
“有什么区别吗?”
贺云显然也没弄明白这两个问题的不同。
“你昨晚,没有,回酒店。”贺云一字一顿地说。
司玉张了张嘴,刚准备回答,却瞥见了用眼神上下打量他的粉裙女士。
他闭上了嘴,紧紧抿着,不想再说一个字。
而贺云就这么站着,用生气又无可奈何的眼神,死死盯着他。
“说啊,难道你还在担心,我会去找那个沈回的麻烦?”贺云舌尖酸得要命,“大可不必,我输得起。”
司玉手中的影片单,几乎就要被他揉碎。
再也受不了此刻难挨的氛围,他站起身,逆着入场的人群往外走去。
“司玉!”
司玉低着头,加快了脚步。
行至走廊,这一切都与前日太过相似。
他在前面走,贺云在后面追。
可又好像都不一样。
至少,那时候的贺云身边并没有那么般配的女伴。
司玉无法否认他内心的酸楚,却又一滴眼泪也不敢掉。
他已经输了,如果再让贺云见到他落泪,那输得也未免太过狼狈。
“不要跟着我。”
还是想哭,不想让贺云看见。
就在他即将进入转角时,肩膀被贺云猛地擒住。
可不等他看清贺云的脸,身旁的休息室门就被打开,贺云再次将他拽进了房间。
司玉的演技很好,没有流露出一丝破绽。
妆容完美,发丝轻盈飘逸,眼中的盈盈水光也让人无从分辨是眼泪,还是其他。
贺云心里难受。
原以为司玉的骤然离场,是醋了他和伊莉莎的关系。
想到这里,心里那点吃味和恼怒就荡然无存,只想着怎么好好哄司玉,让他别误会。
可是,现在的司玉太过平静。
他越平静,就让贺云看上去越发疯狂。
“你就这么不在乎吗?”
贺云握住他的手腕,步步逼近。
“见到我和别人在一起,为什么没有一点不开心?”
贺云难受得几乎就要控制不住手指的力气。
他看着司玉,想要从他那张漂亮的脸上找出破绽。
一点就好,只要他有一点在乎自己就好。
司玉沉默着,只是微微抬起眼皮,定定地看着他。
房间不算窄,运作的暖气大抵用了多年,发出的声音不算小,隆隆隆的,像是将他们困在了闷雷下。
终于,贺云败下阵来。
他不想再看到司玉淡漠的眼神,于是,他转过身关掉了头顶的灯光。
“司玉,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不相信也好,觉得是个笑话也好,但我希望你能听我说完。”
黑暗中,只有门缝透进的一丝光亮。
“我承认,见到你的第一眼,就像那天在酒吧的所有男人一样,被你的脸吸引。”
他还是没忍住离司玉又近了些。
“我们的相遇很糟糕,仿佛只是为了所谓的性。醒来后,我也不敢找你。毕竟对你来说,像我这样的人或许见过太多;在第二天醒来,甩掉的人也太多。”
“可是,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干净利落地走掉!”
贺云声音骤然拔高。
“我没有谈过恋爱,但我也知道谈恋爱不该是这样。不是只在晚上见面,只在床上看着彼此的眼睛。司玉……”
贺云顺着司玉垂下的手,抚摸到他的脸颊,轻轻捧起。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我不想要这样。请你不要拿我当一个可有可无的床伴。比起只在夜晚拨出的电话,我倒宁愿你现在拒绝我。”
说完,贺云的指尖滑到了他微凉的唇边。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