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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季宗山停顿了一下,他知道安岳心中也有了答案。心照不宣地,他们都没有揭穿,皇宫里的事还是不要插手为妙。
此时前方的拐角处匆匆忙忙走出一个人,好像是陆云,但并没有注意到他们,仍是脚步匆匆地朝宫外走去,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自己衣兜里掉落出的一封信。
“赵王?”季宗山拾起信,一眼看到了落款。赵王最初镇守关中,因刑赏不公,统治残暴,引起氐族羌族反叛,先帝念在手足之情只是将其征召回京,不做其他处置。赵王不甘得个闲职,便一心讨好皇后,想录任尚书郎(也就是安岳现在的职位),但未被丞相同意。
通读全信,赵王表达的意思无非就是欣赏陆云的才华,希望陆云能到他手底下做事。“难不成陆云觉得赵王才是明主?”安岳多多少少也听过一点赵王的事迹,若非要比较,还是韩寿更胜一筹吧。
“信里恭维的话太多,难免会犹豫,至于他如何选择就不关我们的事了。”季宗山收起信,若是任由它在地上,被好事之人看到了说不定会引起不必要的矛盾。赵王是个有野心的人,可惜他的能力配不上他的野心,跟这样一个人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陆云啊陆云,你可要想清楚。
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安岳回头望去,是韩寿的马车。他和季宗山退到道路旁,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却被季宗山一把拉住。他看见季宗山掀开衣摆,跪拜在地上,头深深埋在两臂之间,一动不动。
没多想,安岳也学着样子照做,难度马车里还有什么大人物?马车在他们面前疾驰而去,卷起的尘土飞扬,待安岳抬起头,还是被呛了几下。
“马车里没有别人,只有韩大人,他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季宗山掸掸衣袖,垂着眼眸,看不清神色,“安岳,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这一刻,安岳总算明白了他们重逢时季宗山语气中的不安从何而来。他一遍遍地追问安岳自己是不是变了,可能就是怕之后的某一天安岳会被自己讨好他人的行径吓到。
安岳的眼睛发涩,他不会觉得季宗山的行为不可理喻,他只想上去给爱人一个拥抱,到底是怎样的折磨与苦楚才会让他们变成这样,才会让他们距离曾经的自己越来越远。
“我刚才做了同样的事,你会不会看不起我?”安岳反问。
“不会。”季宗山红了眼眶,他猜到安岳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也不会。”安岳坚定的样子仿佛一道光,穿透季宗山心底的迷雾,他之前所不耻的、畏惧的自己在安岳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是啊,既然是自己选择的路,又有爱的人作伴,那就往前走,别回头。就算长夜漫漫,就算艰难险阻,有他在,便没什么好顾虑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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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章
毫无疑问,安岳和季宗山之前的恭维让韩寿很是受用,时不时就约他们一起出来吃饭喝酒,说说大话,骂骂丞相,日子也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与韩寿交好后,宫中的风吹草动安岳都能在第一时间得知,比如丞相儿子的劝谏,比如皇后的怀孕。
第一件事安岳倒是有所耳闻,丞相的小儿子夜观天象,发现中台星散裂,乃不祥之兆,便劝父亲逊位引退,但丞相认为天道玄奥莫测,只能修养德行来应天变罢了,不如静观以待,听天由命。
丞相不以为意,自然不肯卸职。如果说最受打击的是他儿子,那第二受打击的肯定就是韩寿。他已经不止一次在安岳和季宗山面前抱怨过丞相对他的弹劾了,可惜皇后拿定的主意,他也没有办法。
“你们说说这个张华,怎么就不能听儿子的话,早点享受晚年生活不好吗?”韩寿一提起丞相就来气,举杯消愁愁更愁,“之前我和太子下棋,在棋路上争吵了几句,他就说我不懂尊卑,明明是太子下的有问题。”
“丞相太过注重礼节,只能委屈韩大人暂且忍忍了。”季宗山又给韩寿倒了一杯酒,这样的场合他见怪不怪了,只要安慰几句,说说好话,韩寿很快就会聊到别的话题上。
果不其然,韩寿又找到了其他的出气口。“太子在宫中办集市,他不管;太子把我唤我进宫又把我晾在那,他也不管,不就是顾忌太子储君的身份吗?我看太子也狂不了太久。”
“韩大人,此话要慎重。”季宗山一下坐直了身子。
“没什么大不了,舅母有孕了。”韩寿的言外之意安岳瞬间明白了。之前太子之位之所以稳定是因为皇上并没有子嗣,若是现在皇后怀了男孩,那太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