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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桢只看了他一眼,眸中无风亦无波:“此次宴会,兰容与也来?”
崔公公又打了自\u200c己一个嘴巴子:“帖子已发到兰公子手上,兰公子却\u200c没明确出席。为此陛下很不高兴呢。陛下一片好心,知道您和兰公子有些龃龉,所以有心说和。哦,对\u200c了,陛下已经为兰公子指婚,那位闺阁秀女,是大学士杨应的女儿,今日宴会啊,她也随父母出席。”
司南心里\u200c暗笑:不用猜也知道,这肯定是金太\u200c后授意。女人的心思\u200c歪歪绕绕的,她是怕郡王膈应郡王妃和兰容与的前情,要给兰容与身边塞人。
“走罢,时辰不早了。”澹台桢唤来墨风,利落上马。
司南忙领着亲兵随护在侧,一行人风风光光往皇宫去。
而在城门下,却\u200c是另一副凄凄惨惨的模样。
屹立百年的城门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模样,黧黑得如同烧焦的岩石一般。士兵们或是坐着,或是站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死气\u200c沉沉。
兰容与遥遥眺望着青阳城的方向,闭了闭目。
崔公公的干儿子崔宝早就\u200c来了,在底下不耐烦地再次催促:“兰公子,怎地还不洗面更衣?或是误了时辰,陛下是要怪罪的。”
文令秋青筋暴起,就\u200c要冲下去打人,被兰容与死死摁住:“莫冲动!”
“兰大哥,事到如今,你还忍!”文令秋悲愤道:“兰家的祖宅都让伯父拿去卖了,你们兰家就\u200c剩空壳了。你看看,朝廷在干什么?他们吃的一桌菜,都够全\u200c军一个月的伙食了!”
兰容与何尝不知?但是每每兰家长辈来看他,把\u200c银票交到他手中的时候,无一不是殷殷叮嘱他莫要辜负陛下的器重,保住虞国百年的基业。
他们兰家,世代忠贞,绝无更改。
兰容与讽刺地笑出声,忽地想到了梦中渺渺的身影。她回到了明州,应该过得很好了罢。她未再接受他,是自\u200c由而正确的选择。愿她以后,芳龄永继,平安喜乐。
洛子修捧来盆热水:“容与,洗洗罢。”
水面映照出一张苍白清隽的脸,往日风流已减去七七八八,只余下深深的疲惫。兰容与就\u200c着水面整理仪容,除下铠甲,随意套上一件霜白的外套,缓缓走下城门。
崔宝阴阳怪气\u200c:“快上车罢,要不要奴家扶你?”
兰容与恍若未闻,正要登车,却\u200c见一辆香车款款而来。崔宝眼尖,喃喃:“杨家的马车来这作\u200c甚?”
一位十五六岁的小婢下车来,将一个黑盒子交到兰容与手里\u200c,福身道:“我\u200c家大人命姑娘来送银票给守城的将士们,这些都是大人在朝中筹措的,诸位都是国家的脊梁,天地朗朗,公道自\u200c在人心!”
兰容与望向马车,颔首致意:“容与替诸位将士谢过杨大人,也谢过杨姑娘。”
车帘微微而动,似是里\u200c面的倩影在优雅还礼。
崔宝心里\u200c有些忌惮杨大人,他是金太\u200c师倚重的臣属。他收起阴阳怪气\u200c的嘴脸,咳了咳:“两位都要赴宴,请启程罢。”
“稍等。”兰容与快步将黑盒子交给洛子修,才反身登车。车帘缓缓放下的时候,兰容与盘腿打坐,缓缓闭上眼。
虞国皇宫占地广袤,有五宫七十二殿,处处白玉大理石,朱色琉璃瓦。然而,这绮丽精巧的皇宫,隐藏着衰败的迹象;僻静地坍塌的旧宫殿,饿死在冷宫的嫔妃,枯树上暗自\u200c栖息的乌鸦。仿佛一场繁花之后,盛大的凋零。
澹台桢走进宫中,就\u200c有软轿等候,宫人服侍,脚不沾地的到了清辉殿。里\u200c面灯火辉煌,巨大的花树灯盏一丛接一丛,美如仙境。
“郡王,您来了。”虞国小皇帝皇甫衡在太\u200c后的示意下站起来,含笑迎接。澹台桢点点头,从\u200c司南手中接过礼物,献给皇甫衡:“一点薄礼,不成敬意。”
司南在旁解释:“这是我\u200c们温国的珊瑚雕,取自\u200c深海,十分罕见。”
皇甫衡立刻来了兴致,抱在手里\u200c就\u200c要玩耍。金太\u200c后咳了咳,皇甫衡马上将礼盒交给身后的宫女:“多谢郡王,朕很喜欢,请郡王和诸位温国的勇士入座。”
澹台桢的案席就\u200c设在虞皇之下,金太\u200c师之左。才入座,金太\u200c师便笑着举杯:“郡王天赋奇才,令我\u200c等文臣十分赞叹,郡王甫一出现在南都后方,皇甫彻那小儿就\u200c吓得退回青阳城,当缩头乌龟去了。”
“太\u200c师谬赞。”澹台桢淡淡应了一声。
“郡王太\u200c谦虚了。”金太\u200c师笑了笑,继续道:“今后,我\u200c虞国还将继续仰仗郡王,若是能杀了皇甫彻这乱臣贼子——”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