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痘脸愣了愣,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我操,你是那个小野狗儿?”
白初贺没有什么太大反应,“嗯”了一声。
痘脸似乎被震惊得不行,连着爆了好几句粗口,随后安静了一下,狐疑道:“你能是狗儿?你该不会是搞诈骗的吧?我跟你说我没钱啊。”
他对狗儿有印象,因为那时候互相看不顺眼,经常对上。
但他印象里的狗儿是个不怎么爱说话,一脸狠劲儿的小孩,护着个小病秧子,两句话说不对付就一言不发地打过来,和电话对面这个平静沉稳的样子天差地别。
白初贺语调没什么起伏地开口,“你有什么可骗的?”
痘脸心里那些不确定一下子就散掉了,听着这句呛人的话,毫不怀疑对面这人就是那个野狗,“我操,怎么说话还是这么欠!”
说完,痘脸又想起自己以前没少找白初贺和那个小病秧子的麻烦,有点不自在,“你找我啥事?”
电话那头问,“你还记得小月亮吗?”
痘脸“啧”了一声,“废话,我当然记得,你俩不是一起跑了吗?”
这件事情当时在尾子洞闹得挺大,不少人看见白初贺和小月亮跑了,心里也抱起希望,趁乱也跟着往外面跑,不过成功的人很少。
痘脸就是其中一个。
白初贺道:“你后来有再见过他吗?”
痘脸眉毛拧了起来,不客气地反问道:“不是,一起的是你俩,我怎么会见过?”
白初贺沉默片刻,“他走丢了。”
痘脸一听,也怔住了,好半天没有说话。
都是尾子洞的人,他虽然以前看不惯那个小病秧子,但其实也只是看不惯有人那么护着,心里有点嫉妒而已。
大家都是自己摸爬滚打过日子的,凭什么他就有人护着,不用像他们一样担惊受怕?
但就算再不对付,知道小月亮那三个人跑了的时候,他不得不承认,他其实心里是有点高兴的。
不是为他们成功逃离而高兴,而是他们的成功给其它人带来了希望,鼓舞了大家,这些苦难的日子仿佛一下子有了突破的方向。
于私心里,痘脸虽然不想承认,但他当时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是很希望那三个人成功逃掉的。
尾子洞不是个好地方,逃了好,别再回来了。
痘脸拉不下脸说这些,心里空白了半天,“...咋丢了呢?”
电话那边同样回话回的有点慢,“不知道,上火车后就不见了。”
痘脸想了半天,低声问,“你这几年一直在找他?”
白初贺说:“嗯。”
痘脸明白白初贺打给他的用意了,唉了一声。
“你不知道,你们当时走了没多久那边的人就发现了,当时挺多人看见这个情况都趁乱一起跑了,我当时也是,不过我跑得晚。你们白天不见的,我晚上才跑,跑了以后没敢回来过,也不清楚其他事。”
白初贺知道在痘脸这里多半问不出太多,大庆恐怕也知道,但真听到痘脸的回答后,白初贺的心还是不受控制地沉了下来。
痘脸察觉到白初贺的情绪,没有像小时候那样呛声,而是也抓着没什么动静的手机安静下来。
半晌,白初贺听见痘脸开口,“不过我跑的时候听见有几个小孩在琢磨小月亮的东西,说小月亮藏了不少小玩意儿。我当时火急火燎的,没关心这个,就模模糊糊听见他们说了句项链什么的。”
天已经黑了,白初贺坐在窗前,像一尊没有声息的雕像。
很久之后,他才“嗯”了一声。
痘脸应该不清楚,但他知道,那个项链指的一定是他送给小月亮的那根月牙形状的项链。
小月亮一直很喜欢,平常轻易不肯露出来,宝贝似的揣着。
他以为小月亮会一直戴着,所以找人的时候都会问一句项链的事。
最后被别人抢走了吗?还是仍然贴身带着?
白初贺起身,无意识地在房间内踱步。房间里没开灯,只有外面照进来的隐隐约约的光线,他行走在黯淡之中,像一个褪了色了幽魂。
白初贺的理智还在,他听见自己沉默之后冷静地和痘脸客套了两句,讲这个话题自然地衔接渡过。
已经没有其他要说的话,白初贺久久伫立着,安静了一会儿,准备挂掉电话。
但话筒那头,痘脸似乎踌躇了一会儿,声音生硬地开口。
“狗儿,我知道我以前给小月亮和你找了很多麻烦,现在想想也挺不是人的,我给你道个歉。”
白初贺没什么知觉地“嗯”了一声。
不知道那年被抢走了可乐的小月亮能不能听见这声隔了许多年的道歉。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