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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明天照常出发吧。”他淡声开口,不受任何人裹挟,“我今天很累了,想睡觉。”
没有人知道,一个事事都会说“好”,不懂怎么拒绝别人的讨好型人格,渐渐蜕变成跟着自己的心走,是有多难。
无论是谢钦言,还是秦域。
他们都只是人生路上的一处站牌,从起点到终点,能伴随他的只有自己。
秦域没有勉强。
成年人的世界无需多言。
他只解释一句:“今晚是我唐突了,抱歉。”
“没有,是我被搞得心情有点儿不好。”景澄笑了笑,“不过饭还是要吃的,不减肥了。”
“好,带你去吃火锅。”秦域知道他最爱吃这个。-
翌日早上八点,启程出发前往洛城。
休整一夜后,景澄的状态调整如初,讲话的语气也轻松许多。
他们到洛城的第一天,去参观了当地很有建筑特色的园林,景澄早就听闻这里的雕梁画壁犹如鬼斧神工,没想到竟是秦域参与设计的。
当你崇拜一个人时,他在你眼里就会发光。
景澄由衷佩服地夸赞秦域,“你好厉害,希望我以后也能成为像你一样的人。”
“你要做的是超越,比我更厉害,等你崛起的时候我大概江郎才尽了。”
“秦总现在也会拿年龄开玩笑了?”景澄失笑,毫不客气地说:“那我争取把你拍在沙滩上。”
秦域:“拭目以待。”
此次洛城之行,迅速拉近了两人间的距离,因为整整三天,从早到晚都待在一起,以好友的方式相处和了解,感觉上像是又重新认识了对方。
景澄一直都清楚秦域的设计水平有多高,在展览会上又发现,他的地位也是不容小觑的,从很多业内人士主动找他攀谈就可以看出来。
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已经痊愈的伤口,只有在触碰到危险的时候,才能有再次的感受。
被父母遗弃的恐慌,寄人篱下的卑微,精神依赖被摧毁的崩溃,突然一股脑儿涌上心头。
看着那么优秀的秦域,景澄会在心里问自己凭什么。
他不相信会有人无缘无故喜欢自己,更不信身份与地位差距过大还能天长地久。
就像一只蜗牛,看似顶着坚硬的外壳,无坚不摧,其实内里脆弱得很,有点儿风吹草动就把自己缩了进去。
五年来,景澄没恨过谢钦言,因为越介意越难忘怀,然而现在,他却生出了怨恨,怪罪的是因为他丧失了勇敢追爱的能力。
一次的毁灭,带来的是永久的打击。
可是,身为家人,身为兄弟,不管你们之前发生过什么,过年了还是要一起守岁,吃团圆饭。
景澄第一次和谢钦言“正面交锋”就是在除夕这晚。
他一进门,不可回避地撞上他的视线。
那双空洞无物的眼睛重见光明,又恢复了往日的深邃与璀璨,专注看着谁的时候,深情无限。
隔开的五年时光,他们都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
二人短暂交汇,景澄没打算打招呼,拉开鞋柜的门,找出他的那双拖鞋。
全程,谢钦言站在那里动也不动望着他。
在景澄穿好鞋,要从他身边经过之时,忽然听他开口:“我欠你一句道歉,对不起。”
景澄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骄傲又不可一世的人居然会弯腰?
印象中,他好像没听谢钦言说过这三个字,哪怕两人关系好的时候,他惹他生气了,也只会说“我错了”、“哥哥错了”。
想离开就一声不吭飞走,想回来就堂而皇之出现在他面前,景澄还以为这人会一直傲慢下去呢。
目视前方,景澄竭力咽下了喉中的苦涩,拳头攥紧又缓缓松开。
要说完全没波动那是骗人的,撕心裂肺、绝望得没有尽头的日子,是他亲身经历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出现第二次,他怎么可能忘得掉。
听过心被撕碎的声音吗?就像块布被人用力向两边扯开,“呲啦”一声,分成两半,即使缝在一起,那也不是块完整的布了。
受过创伤的心脏,有鲜血源源不断地流出来。
景澄眼前蒙上一层雾气,看也没看身边的人一眼,径自往前走。
他的难过,岂是轻飘飘的一句对不起可以弥补的。
本以为遇到他是救赎,没想到却是另一个深渊。
他明明很容易满足,违心的好话也能哄他开心半天,但得到的全是辜负。
话已出口,谢钦言势要解开心结,迈步追上去,“我没奢求你原谅我,你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弥补。”
话音刚落,景澄犀利的眼神转头瞪去,“我想让你永远消失在我眼前,就像你当初那样。”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