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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差点就是差点,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作为一名合格的狙击手,他在开了一枪无法致敌人于死地后,最优的做法是收枪走人,否则第一枪失败,对精明的敌人来说,无疑是暴露了狙击手的位置。
江汉在狙击方面,是专家级别,他不至于犯如此愚蠢的错误,但是他不牵制住纪向薄,姓方的小子会马上歇菜。
老大说了,方蕲不能死……至少目前还不能。
须臾的晃神,纪向薄在原地消失。
江汉屏住呼吸,一滴冷汗从太阳穴滑落。
“在这!”江汉出手如风,用枪身架住纪向薄砸过来的铁拳,手腕扭转,一拳重重回击,另一只手则迅速从腿侧枪带中抽出匕首,冲着对方眼睛狠狠插去。
刀光闪过,锋芒熠熠。
可惜以失败告终,似怪物一般的纪向薄,无论是反应能力还是实战经验,都彪悍到逆天,他闪身避开匕首,顺手卸掉了江汉的整条手臂。
鲜血飙溅,纪向薄如一把怒张的弓,手肘猛击江汉的胸膛,短促的爆破声,江汉后背的衣服仿佛被一颗小型气弹炸开,江汉身体骤然蜷曲,大口的血水从嘴里喷出。
正当纪向薄准备给江汉来致命一击时,江汉反应神速地将一口血水吐在江汉眼睛上,放纵且得意的狂笑,带着浓烈的挑衅。
纪向薄因短暂的失明而暴怒,本就濒临崩溃的他,此时变得更加癫狂和失控,从而兽化的他失去了人类起码的危险预判,他的胸膛被一发子弹穿过,浓黑的血水潺潺不断,他只是眼神空洞地抠挖着血流不止的伤口,一团团黑气自血口漫溢而出。
江汉从高处垂直跌落,他冲着纪向薄比了开枪的手势,他的人生还没起步,看来要完蛋了。
“啊……真够操蛋的。”江汉喃喃,认命地闭上眼睛,转瞬又不甘心地睁开,擦去眼角兜不住的生理盐水,“没活够啊。”
真没活够。
落地的顿挫感并没到来,白诗南一个滑铲卡点接住了江汉。
仿佛从鬼门关经历了一圈,江汉恍惚地睁开眼睛,对上白诗南如葡萄酒般透亮的眼眸。
“喂。”方蕲自上而下俯视江汉,“谢啦。”
没有江汉的从旁辅助,他不死也去半条命。
白诗南松手,江汉屁股落地,纪向薄早已跳楼逃跑,随着暴虐的气息隐没于苍茫夜色。
“我们扯平了。”江汉绷着脸,吝啬于过多的表情。
“一码归一码。”方蕲喘着粗气,擦掉鼻血泡望着大楼外,“你们今后还会对付他吗?”
江汉用嘴咬开内衣,撕成布条对断臂处进行简单的包扎,“无可奉告。”
“纪向薄是炼命师……”
“他重伤了你们玉峰山上十五位前辈,叛逃了。”江汉讳莫如深地盯着方蕲,“小子,不怕告诉你,纪向薄从江西一路杀到青木原,要不是我们给他擦屁股,这篓子早就捅翻天了。”
方蕲喉结鼓动,竟无从言说。
江汉弱不可闻地叹息,“言尽于此。”
“江汉!”方蕲叫住欲走的人,挣扎再三,终于还是将话囫囵咽下,对方该说的都说了,再问,也是徒劳。
江汉脚步停顿,再次昂首阔步,纵使狼狈,雄姿不减,“放心,我不会上报他是实验体的实情。”
白诗南摸着新长出的手掌,神色不明地看向江汉,直到他消失在楼道。
三个人,打不过一个疯魔的纪向薄。
二楼的拐角处,江汉终究支撑不住,扶墙坐下,大口大口地喘气,胸腔剧烈起伏,失血过多让他的嘴唇干裂发白,眼底浮现青灰色。
他关掉了通讯耳麦,从里袋拿出一只老式的手机,拨通。
“喂,是我。”他努力撑着沉重的眼皮,“纪向薄快成魔了。”
“是的,已经透露给了方蕲。”
“如您所料,实验体K-1037,一直跟在他身边。”
江汉打开了免提,他实在没力气把手机拿在耳边,他缓缓侧躺下,尽量让耳朵贴近声孔。
电话的那头,再次传来低沉且极富磁性的嗓音,“继续跟进。”
江汉闭了闭眼,苦笑,“老大,我想回莫斯科,看雪。”
“……”
江汉微笑着,慢慢地睡去,电话那头的声音变得模糊,断断续续,继而安静,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江汉回到了幼年的故乡,零下十二度的莫斯科广场,他穿着厚实的萨拉范,裹成球了还不忘追着其他小朋友扔雪球。
男孩子的童年,大多会光着屁股,互相滋尿,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然而江汉的童年被血族毁得一干二净,整座村庄,生灵涂炭,他全身大面积烧伤后,侥幸活了下来,做为从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鬼,他立志杀尽血族,一度成为世界排名第二十三的吸血鬼猎人,却在机缘巧合下,遇见了他的老大,作为他的伯乐,他才明白,过去他的复仇是多么的偏激和肤浅,从此江汉的人生发生转变。 ', ' ')